0054.第一桶金

龙傻儿背上这些所谓的歪货，与辛晓琪出了仓库，一同来到镇鼓楼十字路口，就与她分手各自回家。

走了几步，辛晓琪回转身，叫住他说:“傻儿，你直接回家，管住嘴，别把这事说出去，不然，今后就弄不到了。还有别把这货拿回学校，校长与教导主任知道了，肯定会有想法的。”

龙傻儿笑笑说:“知道了，你以为我真是傻儿呀？比你精灵多了。”

然后目送她消逝在街尽头，才直奔龙门山寨而去。

回到龙门山寨，夜幕已经降临，蛙鼓把山寨擂得像个交响乐团。

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冒出了炊烟，浓浓的菜香弥漫在空气中。

山民三三两两往家中而去，见龙傻儿背了一个麻布大包，就赶上前来打招呼，并在麻布袋上捏了捏，问是什么东西？

现在山寨的人，好多了，再也不欺负他们家是孤儿寡母。

特别是龙母出生成份平反并有了工作，似乎身份高了不下，都追着来与他家交好。

就连平时那个非常鸟的贫协主任，见了龙母，都是一笑的笑意。

龙傻儿也一路同大家问候，还神秘地告诉大家，麻布袋内全是穿的东西，要不要？很便宜的。

人们听龙傻儿如此一说，纷纷说等晚饭后就到你家看看。

这个话还没五分钟久，在寨门口开供销社代办店的大队长夫人便知晓了，她拦在黄桷树前，让龙傻儿把麻袋放下，让她看看是什么穿的，用的物品。

其实他们家的供销社代办店主要代办些盐巴酱油一类食材，最多卖点毛巾，牙刷牙膏之类，真正的衣帽，鞋子还不够级。

龙傻儿拗不过她，就解开给她看了看，说要不回家把货品整一整，来我家拿。

大队长夫人便说，一定要我选完了，才可以给其它人选，不然我今后就不好卖货了。

龙傻儿说好的好的，才背上麻袋，往家而去。

回到家中，母亲己下班回来，给他准备了晚饭。

每个星期六，龙傻儿都会回家来，拿换洗衣服，星期天下午再回学校。

龙母万淑娘见他背着一麻袋东西，连忙帮他接下，放在屋子中央，问:“从哪里搞来的什么东西？”

龙傻儿笑笑，说:“辛晓琪见我辛苦卖货，同情我，找她爸特批了一张条，买的供销社的歪货。

“这些歪货我看了，好得很，要是拿到街上去卖，肯定赚大钱。”

说罢，龙傻儿将麻袋打开，首先拿出哪双布鞋，说是仓库阿姨处理给他的，并叮嘱给母亲穿，说你工作一天走来走去，太辛苦，保护好脚。

他说了仓库阿姨的长相，并说那阿姨与母亲是沾亲带故的事，就问他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亲戚？”

龙母有些伤感，悠悠地回了他一句:“有钱有势多亲朋，落难之时无故人。当年你外爷酒厂兴旺，每逄过年过节，家里来的亲戚可以坐三十桌。成了地主被批斗后，就没有一人了。就是我的外公家，也与我们家划清了界线，不成认有任何沾亲带故的瓜葛了。儿子，这点你要懂的。”

她没继续说下去，不想这负能量传给儿子太多，那样会影响他对社会的偏见，不利于今后发展。

龙母接过布鞋，见是双新鞋，没有破损，就说这种鞋她前些天在供销社百货店见过，要九毛多钱，没敢买。

龙傻儿理解母亲的话，没再多嘴，就在屋檐口找了块干净的白色地膜，铺在地上，将这些歪货取出，一一摆在上面。才说:“其实这双布本来就是新的，仓库阿姨耍了个手段，才变成歪货，说专门给你穿的。”

龙母听后很是感动，当即就找张櫈子坐下，试着穿上，站起身子，踩了两脚，觉得挺合脚，满心欢喜，复而坐下，不舍地脱了下来。

她说:“我还是不穿了，给你外婆吧。我见她的鞋，已烂成大脚拇指都钻出来了，看见就心痛啊。”

龙傻儿说:“这怎么行，还是你穿吧。要不下次又去找辛晓琪，让她爸开个单，再去买一双。反正她爸有这权利”

龙母摇头，说:“别去找，辛晓琪是你同学，帮你是同情你的处境，她爸开张处理单，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有事关系用一次就可以了。

“再说管仓库阿姨，本来就以好物品当次品处理，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关爱了。要是被人检举出来，赶饭碗都保不住。

“儿子，你要记住，人不可以把好事占尽，适可而止。”

龙傻儿让母亲的话说得有此惭愧，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跟着龙傻儿便叉开话题，说刚才回来，有些山民见他背的货，都想要。特别是大队长夫人，说要她选完才准其它人选，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龙母又用种洞察世事的语言说，大队长夫人的话咱们得听。大队长在龙门山寨，握着很多人的命脉，比如你今后升学，当点，政审都得经他手，要是他嘴上不装门闩，走出这个山旮旯就会泡汤。

我虽然说上班了，户口去了镇上，可你还是他们家管辖的臣民，有些事还得大队长关照，装点孙子只有好处没坏处，古语说的韬光养晦也许就是这个理。

龙母说过，也顾不得吃饭，就帮儿子将每件整理一下。

见有污迹的地方，她就用毛巾沾水，轻轻地擦去污点，让物品光鲜如初。

发现那些袜子只是跳了针，就用针线缝好……

她说，卖东西也跟看人一样，要有你一眼感觉。你把货物摆顺了，人们购买的欲望就会提高几个档次。要是你把这货当歪货卖，就自已贬低自己。

龙傻儿今天突然发现，母亲说的每句话，都是人生的经验，其它不说，就这歪货，经过她一番细心处理，档次高了不少，估计与正品摆在一些，也没什么差别不大了。

刚刚忙完，山民们便来龙傻儿家了，他们先与龙母来个鸡下蛋猪生仔的家常八卦，聊着聊着，话就转到了龙傻儿这批歪货上，说现在买什么东西都要票，我们农村人哪来那么多票，所以就来选几样东西，凑和着回去穿穿。

有嘴欠的妇人，便问龙傻儿这货哪里来的？为什么不多弄一些回来？

龙母怕儿子嘴上开火车，放火箭，夸大自己的能量，给今后带来麻烦，就打圆场说，我家傻傻那有这本事，这些货是他同学的，人家爸是供销社的老大。傻儿只是替他跑腿的。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些货的来历，大队长夫人来了，她人没到声儿先到了，叫到润良侄儿，我来了。

她没叫龙傻儿，而是改叫润良侄儿，让大伙一番深想。

龙母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先是给她让了坐，让她把气喘均匀了再说。

她说大队长夫人，你真是贵人临门，让寒舍生辉。这么远就叫傻儿为倒儿，真是高看他了。要不这样，让我娃叫你为干妈。

大队长夫人冲大伙直摇手，说要不得要不得，你家儿子是龙门山镇的神童，将来不当省长，起码也是一个市长。我个农村女人当他干好，辱了他的大好前程。

不过我还是先把屁放到这里，只要上面单位来调档案，搞推荐，我家那位肯定给他最好的评语，这点，大可放心。

龙母听吧，心中一惊，暗说这货还收钱不？

龙傻儿跟着说，那我先谢谢大队长和大队长夫人，今天你看上那样，只管拿，我也是同学卖的，低得你们听了都不敢相信。

说过就让大队长夫人先选衣物，放心的选。

大队长夫人说声我就不客气了，蹲在衣物前面，大着胆子拣起来。

最有眼见的也是大队长夫人，她看中了一件毛衣，一双解放胶鞋，还拣了两双袜子，几张手娟，就笑嘻嘻地问龙丹要多少钱？

龙母摇头，说自己不知道，是傻儿从他同学那里买来的，估计不会贵。

说罢，她将头望向儿子，眨眨眼，暗示他买来多少就多少给大队长夫人。人家是龙门山寨说话可以宰口之人，你给他好处老，今后说话办事也利索。

龙傻儿没领会母亲的意思，暗说买来多少卖多少，还做什么生意？况且答应要给辛晓琪分钱的。

于是他掏出仓库开出的清单，见这些歪货是1.5折入手的，每件加上四成，就按5.5折说了价格。

他说大队长夫人，你真会拣货，这里的上等品全让你选到了，却比供销社少一半价格，就你手中这些衣物，加在一起，只收你三元八角二。

大队长夫人自然知道这些物品的实价，他们家本就有个供销社代销店，按他家买的价，差不多又少了六成，很是高兴，立马付了三元八毛二。

她把货放好，觉得还不过瘾，又将剩下的毛衣，解放胶鞋全部拿走，付清款项，才坐在一边，与龙母摆起悄悄话来。

其它人等大队长夫人选完了，才敢入手选。

他们是懂领导夫人优先，不能破了规矩，不然这事传到大队长那土皇帝耳中，今后有自己穿不完的

有的选了袜子，也有的替自家老人选了毛毛帽子，都给龙傻儿付了钱。

这般一气选购，龙傻儿的歪货卖得一件不剩。

最后来的是支书夫人，见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