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3.可以赚五倍钱的歪货

辛晓琪就和龙傻儿退了回来，在一个街口的转弯处站定。

瞧瞧左右无人，辛晓琪便说，傻儿，货就在库房中，你先去准备钱，要快。

不然让人买走了，就得再等半月。

我爸批了五元钱的货，已经很多了，其它人平时我爸也就批个一块两块。

要是这些歪贷(次品丿拿到手，闭着眼也能赚个五元。

依你的本事，我想肯定还能赚得更多。

此时的龙傻儿，一门心思就在这些歪货上，他想拿到这些货，在市场上如何卖？是卖给镇上的居民，还是卖给种田的农民，利润翻多少合适？

突听辛晓琪说钱，才明白做生意要本钱的，如果没本钱，供销社的人会不会赊账给出？

他就摸摸身上，掏空几个口袋，弄出一把角票，反复数了数，只有三元五角三分，离五元钱还差一大节。

他心从灰意冷，一脸为难，不好意思地说:“晓琪，完了，我的钱不够，怎么办？”

接着他就发出一声长叹，有些绝望地说，真是见到银子化成水，白白流走了。一年忙到头，也存不上五元钱，真是命啦！

辛晓琪就给他挖坑，故作生气，点点他说:“真是的，眼看一个赚大钱的大好机会，你却没本钱，真是让我白替你跑腿？”、

龙傻儿耷拉着脑袋，说，光急有什么办法，钱这东西，有灵性，不是你的急也没法。

我就是那个一生只有八斛米，行走天下不满升的苦命人。

辛晓琪拍拍他，表示他的窘迫能够理解。不过她不想就此作吧，于是给他打条:“要不去找你妈要点？钱多好办事。”

龙傻儿沮丧地说，说估计我妈手头也紧。她每月就三十来块工资，要照顾我，还有我外婆。我外婆成分有些高，每次到公社做义工，外都没一口吃，我妈得她几毛钱买点吃的。这样一个月下来，能用到头就很不错了。

辛晓琪见时机成熟，龙傻儿已经上了她心套，故作为难地说:“要不这样，我投资一点，今后赚了，分一成给我。”

龙傻儿大气地说:“你投点钱当然好，多拿点货，就不愁赚不了钱。”

辛晓琪装得很小气，说但你要保证，亏了，记得钱给我。我一个小女孩，存点零花钱也不容易。

龙傻儿心一喜，暗说，老天佑我，赚大钱机会来了，亏当然不会，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他为了让辛晓琪相信，马上指天发誓，说一定要还你钱的，退一万步说，不管亏赚，一定保证你的本钱。

辛晓琪就甜甜地笑，从钱包中掏出三张一元钱给钞票给他，慷慨地说:“我相信你的本事。”

龙傻儿将钱收了，再数了一遍，用张手帕包好钱，放进内衣袋中，底气十足。

辛晓琪见一切准备妥当，拉着龙傻儿，直接往仓库而去。

二人来到仓库，守门的大爷见辛晓琪，就逗她说:“小姑奶奶，又找男朋友了，小心你爸爸知道，关你三天三夜，不给饭吃。”

辛晓琪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拉住龙傻儿介绍说:“张大爷，你说谎话的本事见风涨，门牙都没了，还不收敛点，做计60一过，阎王爷就要你去他那里守门了。”

“这是我一个哥们——龙傻儿，你不认识？”

守门大爷头也不抬地说:“认识，龙门山镇的名人，倒机倒把分子，这街上有几人没喝过他的琼浆玉液糯米酒。”

龙傻儿就憨憨的笑，算是跟老人家打过招呼。

守门大爷卷了一支叶子烟，划了一根火柴，点上，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才把烧尽的火柴根丢掉，问龙傻儿，今天不上学，来我仓库打什么主意？

龙傻儿还是憨笑，辛晓琪刚才跟他说了，一切由她出面打整，少说话，就少麻烦。

辛晓琪在包中拿出从老父那里搞来的半包《川叶》牌香烟，给守门大爷，才说:“龙傻儿不是孤儿寡母家的孩子吗？按理由是要照顾的，于是，我爸决定，让他想拿点歪货(次品)，去换两个学费。”

守门大爷接过《川叶》牌香烟，放在鼻子边闻一下，没有霉味，才放心地放进包中，在桌上嗑嗑烟灰，似乎有些不高兴地说:“小姑奶奶，那点歪货，可是我们供销社还人情世故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你让外人进来买，今后我们还守个屁的库房？”

辛晓琪轻轻地推了守门大爷一下，说话的声儿可以酥碎骨头:“老爷爷，格局小了是不是？什么供销社的人还人情世故的东西，这全是龙门山镇人的东西，应该由龙门山镇人共同拥有。”

辛晓琪又把龙傻儿拍拍，说“龙同学也是龙门山镇的人，这里的东西本就有他一份，我爸说了，照顾弱者，是供销社的人优良传统，所以他特批了五元钱的物品。”

辛晓琪说吧，掏出父亲特批的条子，说话就有些带刀夹棍了:“老爷爷，人心莫贪，你那有这么多人情债还没还完？如果还多了，当心上面人查来，我爸可能保不了你哩。”

“再说了，龙傻儿与我是同穿一条裤子的铁杆兄弟，能帮一次是一次，难道不应该吗？”

守门大爷让辛晓琪那甜语中带刺的话说得有些脸红。

是的，他只是一个守门大爷，那有资格占这好处。

他很无奈，只得悻悻地带二人去找到管库房的管理员，对她说了辛晓琪的事。

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怨恨地看了龙傻儿一眼，离去了。

龙傻儿扯扯辛晓琪衣服，暗问:“晓琪同学，那守门大爷好像不高兴哩，我们是不是抢了人家赖以生存的饭碗？”

不料辛晓琪丢出一句:“莫管他，一个人占便宜久了，就认为理所当然了。小人！”

管库房的人是个三十大几的妇人，一见辛晓琪，脸笑得像朵盛开的牡丹花，拉住她上下打量一番，又把她头发理了理，衣服捋一捋，说长得真的是龙门山镇第一美人了，不再是人们口中的混世魔王辛晓琪了。

她拉了一张椅子，让她生下，顺手从桌上的装产品盘中，抓了一把小白兔糖给她装进包中，又剥了一颗糖，喂进她口中，才笑嘻嘻地问:“晓琪，有空来看小阿姨？”

辛晓琪让她的热乎劲儿弄得怪不好意思，就说读书太苦，没意思，就请了个假，陪同学到这里来转转。

她没说来买歪货，这些不说，仓库阿姨也明白。

辛晓琪起身，也抓了一把奶糖给龙傻儿，要他装下。才对库房阿姨说:“阿姨，我哥们龙傻儿，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龙傻儿怯怯地问:“你乱拿东西，今长这阿姨对不上数怎么办？”

仓库阿姨爽快一笑说:“没事，我这也是靠山吃山，靠库房吃库房。”

她就说认识龙傻儿，买过他的糯米酒，折耳根，接受过他送我葱葱姜蒜，不过老上他的当。

接着就问龙傻儿的妈现在上班了，总算熬出头了，其实她与万淑娘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她是万淑娘娘家出来的人，老爸还在万家团圆烤酒作坊上班，只是后来万淑娘成份太高，怕影响，才断了往来，现在好了，都一个阶级了，该走动走动了。

龙傻儿应着她的话，说了家中一些情况，还认了她为姨，算是一家人了。

过后，库房阿姨就问辛晓琪，要什么货？

辛晓琪说:“龙傻儿穷，蛮不容易的，我想能帮一把是一把。阿姨，你想办法，他主要是拿出去能卖点学费和生活费。”

库房阿姨就笑，说这好办，刚好清理出来一些袜子，帽子，还有两双解放牌胶鞋，几件有点脏的男式毛衣，拿去稍稍洗一下，挺好的。

说罢，她便带两人到次品堆前，一件一件的清点。

各式袜子十三双，脏毛衣三件，毛毛帽子两顶，解放牌胶鞋男式两双，女式三双，牙膏四盒，牙刷十支……

库房阿姨一边造表，一边拔动着算盘珠子，计算着价格，货款，熟练得让他俩眼花缭乱，不敢相信还有这样敬业的工人。

最后，库房阿姨觉得还差二毛五分钱的货品，起身，用眼刮刮次品堆，摇摇头，直接就到一个正品架上，将一双女式布鞋的包装纸撕了，蹲下身子，在地上磨了几下，就放进歪货堆中。

龙傻儿看得心惊肉跳，暗说还有这样玩的？

库房阿姨一脸正经地说:“傻儿，别乱说话。这布鞋拿出去给你妈穿，她每天在厂房走来走去，怪伤鞋的。”

龙傻儿忙忙致谢。

制完表，对了数，仓库阿姨就把这些歪货打包好，一同带他俩去了会计部，交过货款，再把二人送出仓库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