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无极县。
甄家府邸。
作为灵帝时期天下尤数的四大商贾之一，这些年甄家在经历了连番的动乱之后，虽然不复往昔的强盛，但放眼整个无极县而言，依旧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哗啦啦！”
大雨瓢泼之下，一个有着绝美面容，身着浅蓝蜀锦长袍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油纸伞，浑身狼狈的冲进了大堂之中。
“四哥，五哥，这初夏时节的天气当真是多变。”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天还没黑就已经大雨磅礴，指肚大的雨点砸到脸上着实叫人感觉升腾。”
锦袍青年甄道开口，说话的时候甩了甩额头前散落的发丝，一滴滴溅射出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说完，甄道这才感觉到屋内坐着的两位兄长没有回答他。
抬起头，甄道只见之内两位兄长相对而坐，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的则是一封展开的信封。
“兄长，你们这是……”
甄道心中诧异，径直来到了四哥甄尧，五哥甄豫的面前。
可当他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时，他的面色顿时大变，难以置信的望着甄尧和甄豫两位兄长：“四哥，五哥，这封信你们哪里来的。”
“你们可知这要是被司空大人知道了，我甄家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光嫁给三公子的三姐要被你们连累，就连三姐和母亲也会被你们害死。”
甄道想也不想的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封书信将之销毁。
甄家兄弟六人，长子甄俨，次女甄姜，三女甄宓，四子甄尧，五子甄豫，说话的甄道排名老六。
然而，就在甄道的手掌即将触及到的时候……
一双大手忽然出现，直接拦住了他。
“嗯？”
甄道转头望去。
对上四哥甄尧猩红的眼神，他的心中猛然一惊。
再转头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五哥甄豫，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兄长！”
甄道咬着牙，没有了刚进门时的一脸轻松，“你们可知，你们这是在找死啊！你们走的……”
“根本就是一条绝路！”
甄道的手上猛然发劲，再次试图抢过信封。
然而，兄长甄尧的一句话让甄道的心中凉了半截，面色霎时间一片苍白。
“五弟！难道说如今的甄家没有走在一条绝路上吗？”
“官渡之战前，我甄家押注的袁氏败了，家中万贯家财十去七八。”
“大战之后，三姐被那曹丕掳去，强娶为妻，在曹操的报复下，我甄家不得已又以嫁妆之名交出仅剩的余财。”
“若是如此，也没什么！”
“毕竟，那曹丕作为曹操的儿子将来是有可能继承曹操之位的，可是……”
甄尧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绝望，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决意。
“许都皆言，司空最喜曹冲，曹植，曹彰等公子，独不喜三公子，如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甄道自然明白。
因为这意味着曹丕夺位失败后，与曹丕绑在一起的甄家可能会遭到继位之人的打压，将再难有崛起之日。
“万一将来继位之人是丕公子呢？”
“二位兄长今日所为，岂不是令人寒心。”
“况且那袁氏已成为昨日黄花，兄长又何必因为袁尚的一封信，而冒死干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来。”
甄道开口，对着四哥甄尧质问道。
对此，甄尧没有出声。
回答甄道的是他的五哥甄豫：“置之死地，方而后生！”
“袁尚携数十万鲜卑大军而来，张郃不可能守得住冀州。我甄家商队得到确切消息，而今张郃被数十万鲜卑军队围困在平城，生死不知。”
“此时我等若是协助袁尚公子夺回冀州，成功之后必然能得到重用。而且，袁尚信中所言，他暗中联系的绝不止我甄家，如此情况……”
甄豫对着持反对意见的甄道质问道：“六弟，如此你还觉得兄长不智吗？”
面对着两位兄长的质问，甄道久久无言。
许久之后，甄道闭上了眼睛，无奈的出声道：“若是袁尚失败了呢？”
“袁尚若是失败，我等便趁着鲜卑叩关冀州大乱之际远走汉中，蜀中之地。天大地大，这天下总有曹操管不到的地方。”
“是吗？”听到兄长的话，甄道猛然起身。
“嗤啦！”
华丽的浅蓝锦袍被撕裂，知道不可能劝说两位兄长的甄道豁然起身。
“二位兄长，你们既然一心寻死，弟不拦着！”
“但今日之后，你等二人与我甄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同样的……”
“不等明日天亮，道就会带着母亲，二姐南下前往许昌投奔三姐，绝不沾染尔等和袁尚之间的龌龊。”
走出大堂，甄道任由瓢泼大雨打在他的身上。
望着雨夜中的甄家，甄道依稀间看到了甄家的没落。
……
翌日，一则消息震动了冀州。
无极甄氏当代家主甄尧率领着数千家仆冲进了府衙，杀了无极县县令，率先响应南下而来的袁尚。
有着甄家在前！
随后，那些得到袁尚来信而有着些许迟疑的袁氏故旧，纷纷响应。
他们杀了曹操任命的官职长吏，一个个举着拥护袁氏的旗帜在冀州境内作乱。
一时之间，冀州各地战火四起。
……
冀州，魏郡以北的黄河渡口。
刚刚率军渡过黄河的诸葛牧，张辽，张绣三人第一时间得知了冀州境内的变故。
“中山甄家反了？”
张辽的面上一片震惊，充斥着难以置信，“难道他们脑袋被驴踢了吗？”
“有着三公子做靠山，他们此时不作壁上观也就罢了，又何必与袁氏牵连不清！”
听到张辽的话语，张绣开口道：“文远何必大惊小怪！乱世之中，世家豪强各方下注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以绣之见，丕公子未必是一座夯实的靠山！”
说着，张绣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诸葛牧。
“叔治，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是先折道东北镇压中山国，渤海国境内的袁氏故旧作乱，还是直接北上支援张郃。”
张绣很是干脆，径直把这次行动主导权交给了诸葛牧。
诸葛牧并没有出声，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张辽。
望着诸葛牧投来的目光，张辽虽然官阶在诸葛牧身上，但其心中根本没有同诸葛牧争权夺利的心思。
“叔治，汝安排吧！”
“吾张文远麾下的一万大军随你调动！”
听到张辽的话语，诸葛牧微微一笑，对着二人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乱要平！”
“张郃也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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