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女仆

泰格勒大人，在伯母的帮助下，我试着烤了一些点心，您要尝尝看吗？”

蒂塔递出了有点烧焦的点心，但泰格勒还是满口称好地咽了下去。

数天之后，打猎归来的泰格勒说着“这是给你的礼物”，便把用打来的动物皮毛做成的手套送给了蒂塔。

蒂塔也曾向泰格勒抱怨说巫女的修行很辛苦。

“泰格勒大人认为领主的学习很辛苦吗？”

“也不光是辛苦啦，而且我也希望继承父亲的家业。”

泰格勒以开玩笑的口气说“谁让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呢”。

于是，蒂塔继续进行巫女的修行。同时，她也在伯母干活的时候帮一些忙。就这样，在成为十一岁的这一天，她对母亲说。

自己不想成为巫女，希望可以作为侍女在宅邸中工作。她的母亲理所当然地表示了强烈反对，但是这时泰格勒插嘴说道。

“不也挺好的嘛？又不是除了蒂塔就找不到其他可以担任巫女的人。”

领主儿子的发言不可轻视。

最后，在两个条件的保证下，蒂塔成为了侍女。

一条是要修行身为巫女必需的学问和礼节，还有所有的祈祷咒术。另一条是为了保持巫女的圣洁，每十天要有一天去神殿献上祈祷。

在那之前，蒂塔就对泰格勒产生了淡淡的懵懂感情。而这份感情成型的契机就是那时。

……

在公宫的几天里，不知道何时叶青的脑海里多出来了一段记忆，“泰格勒”“落日领”还有一位女仆蒂塔，还有一些其他记忆。有他们从儿时到后来的记忆，但是叶青却没有感觉到奇怪，一切好像是水到渠成一样。

但是叶青又很自信，自己就是叶青，而且自己不是身穿吗？

一切显的荒诞且“有趣”。

对于自身的状态，叶青其实是有一个大概的猜测，也许自己并不是身穿，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知道自己是谁就好。

“落日领吗？那我看来要去看看了。”

“不管如何，也许可以白捡一个女仆”叶青自言自语道。嘴角不知不觉间翘了起来。

……

落日领。

结束了祈祷之后，蒂塔换上侍女服离开了神殿。

金色的月亮光芒闪烁，冷艳的光辉投射在大地之上。

即使每天祈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祈愿能否传达给众神。

不过，这样她的不安会减轻一点。

“明天他一定会回来。”

蒂塔轻声低喃，加快了走在回家路上的步伐。在夜空的背景下变成黑色剪影的宅邸映入眼中之时，蒂塔停住了脚步。

包围宅邸的栅栏前出现了两个人影。蒂塔心生戒备，暂且观察着情况。

但是当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她喜形于色地飞奔过去。

“巴朗先生！玛哈斯大人！欢迎回来！”挂在天花板上的枝型吊灯洒下光芒，蒂塔将两位老人带到了内客厅。在等待茶水煮沸的期间，她先端来了水。

嗯，谢谢你，蒂塔。”

玛哈斯和巴朗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泥巴，十分肮脏。

灰色的头发也在汗水的浸渍下变得硬邦邦。他们回到雷斯塔时，刚好是蒂塔离家赶向神殿之后不久。看来他们几个是不小心错过了。

巴朗在把泰格勒交给他的准备资金当成俸禄分给士兵之后，就让他们解散了。两人随后来到这里等待蒂塔的归来。

“士兵死了七人，还有大约三十个人负伤。与其说是敌人干的，倒不如说是被逃跑的同伴冲撞所致。”

巴朗无力地笑了笑。

“丧葬和治理士兵的伤都交给老朽了，关于这一点请不必担心。”

玛哈斯一边这么说，一边与巴朗相对而视。

强烈的不安袭向蒂塔。自从两个人来到客厅，他们的话题中就没有出现过泰格勒的名字。他们之所以摆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蒂塔稍微探出身体询问。

“泰格勒少爷怎么样了？难道……”“老朽认为……他还没死。”

玛哈斯的脸上浮现起大量的汗水。他的回答也有些模棱两可。

“抱歉啊，蒂塔。”

泪水流向巴朗满是皱纹的脸，他低下了头。

“少主被敌人抓走了。”

由于过度的打击，蒂塔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是，她立刻紧紧地握住围裙，强行撑住。“被、被抓走……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由老朽来说明吧。”

过意不去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巴朗，玛哈斯张开了口。他细细讲出吉尔吉斯王国的战姬艾丽奥诺拉所提出的要求。听到赎金的金额，蒂塔再次几欲昏倒。

还有一点就是，战姬所抓住的那个人，其实他们不能确认那就是他们的少爷。只不过现在最起码还有希望，如果证明被俘虏的并不是“泰格勒”，那说明……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没有告诉蒂塔，不然怕是她要撑不住了。

“这样的金额不管怎么筹集都不可能交得出啊！即使把这座宅邸和里面全部的物品都卖掉也不行！”

这是接近落日领三年税收的数目。虽然他们有一年份的储蓄，但那也是从每年的少量税收中一点一点存下来的。而且，已经没有时间了。距艾丽奥诺拉的要求传达到布流疏王国已过去了十多天。还有不到四十天的时间。

“如果没法准备赎金，泰格勒少爷会怎么样？”

“……俘虏之中也有人品和武艺得到认可的人为敌人工作，在当地娶妻并结束一生。”

大多数俘虏都会被卖给异国的奴隶商人，在那之后便行踪不明——玛哈斯没有说出这些，只是举了一个记载在英雄史诗歌中非常罕见的特例。

“那样不可以！”

蒂塔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玛哈斯和巴朗的陶杯轻轻晃动。

“泰格勒少爷会回不来的！而且，在当地娶妻……”

总、总之，不会在期限到达之后立刻被杀。”

被蒂塔可怕的认真态度吓了一跳，玛哈斯气势微弱地补上了一句话。

“……到底该怎么才好。”

巴特朗阴沉地说道。

“请、请问，国王陛下呢？”

蒂塔向玛哈斯提出自己刚刚想到的问题。

“国王陛下不能帮助泰格勒少爷吗？”玛哈斯露出痛苦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对于玛哈斯来说，他也希望国王陛下可以做点什么。但是说老实话，国家现在没有这种空闲。

这次的战争中，他们的士兵出现了不少死伤者。之后，他还不得不作为布流疏贵族的一员参加王子的葬礼。

令人窒息的沉默支配了整个空间。

“——我明白了。”

打破这份沉默的人是蒂塔。

“我会在村子和城市里四处借钱。

”听到她灌注着强烈意志的话语，两位老人抬起了头。

“即使只是一枚铜币，汇聚多了就会变成银币，甚至金币。虽然泰格勒少爷成为领主才两年，但是他一直为了大家尽职尽责。我相信一定会有人表示理解并出手相助的。”

玛哈斯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朽明白了。那么，这件事就拜托蒂塔和巴朗了。老朽也会试着求一下熟人。”

“谢谢您，玛哈斯大人！”露出笑容的蒂塔深深地埋下头去。

她依稀看到了希望。——少爷。我一定会救您的。请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