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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俨的反应毫不意外。
天可怜见，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贼寇首领，怎会异想天开到这等地步？
河北甄氏，可是天下有数的名门豪族！
虽然比不上天下仲姓的汝南袁氏，也比不上很多的顶级世家。
但在某种程度上，数之不尽的良田、豪宅、奴仆，遍布天下的产业，使得甄家的影响力，甚至远超这些世家！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甄家想，整个冀州乃至周边许多州郡的经济——
分分钟崩溃！
这个时代，可能都没有“经济”这个概念，金钱也远远比不上强权和刀剑，但世代豪商的甄家少主，却已经隐隐触摸到了经济垄断、乃至于贸易战争的门槛。
他们对金钱威力的认知，远超当世绝大部分人。
正因为此，甄家虽为商贾，骨子里却自视极高！
天下纷乱又如何？
只要他们愿意，可以随意的资助、扶持、乃至于“操控”各方诸侯！
中山国相？前任冀州刺史贾琮？
现任冀州牧韩馥？
亦或是下一任、下下一人冀州牧……甚至是天下真的大乱，侥幸割据冀州的某个诸侯？
都要拜倒在金钱的魅力之下！
都要将甄家奉为上宾，倚为肱骨！
“你可知道，就算是席卷大汉十三州的太平道起事时，冀州各郡十室九空，我甄家也始终安然无恙！”
“甄氏的坞堡，也一直固若金汤！”
甄俨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紧张和不安，竟然渐渐消失了：“自先祖开创甄氏基业，绵延传承近两百年，无极甄氏，从未有过附逆从贼之举！”
世家子弟的气度和风骨，再次溢于言表。
而他说着，看着方牧的眼神，竟浮现出一丝怜悯和同情：“你麾下不过数百山贼，侥幸占了这卢奴县城，比之张角如何？”
“比之黑山张燕如何？”
“莫非你以为会一点太平妖术，就可以在这世间为所欲为了？！”
言下之意，自己不幸所俘，不过是一场意外。
方牧纵然占据了卢奴县城，麾下将士也精锐无双，对于朝廷来说，却终究只是疥癣之疾罢了。
声势、实力强大千百倍的张角，聚众百万、纵横太行的张燕，甄家都不正眼相看。
冀州韩馥之尊，甄家也不过象征性资助一点钱粮，根本没想过为其效力。
你区区几百山贼，却想让甄家彻底臣服？
怕不是脑子有病？！
不得不说，甄俨身为甄家少主，自幼接受家族培养、熏陶，脑子里或许还没有形成“百年王朝、千年世家”的概念。
所思所想，却已经本能接近。
说白了。
不管天下风云如何变幻，在这冀州之地，甄氏始终稳如泰山……
断无可能从贼！
死了这条心吧！
“甄公子说的半点不错。”
方牧点头，竟然表示认可这番话：“大汉积弊数百年，到如今已经沉疴难治，就算是朝廷倒了，你们甄氏这种世家大族，怕是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自然也就完全没必要，屈服于一群造反的贼寇。”
甄俨一脸懵逼。
“既然你明白这些，怎会以为我甄俨，为了换取自己的性命，会将整个家族拖下水？”
他眉头紧皱，完全搞不懂方牧的套路。
戏耍自己玩？
一股不祥的预感，莫名从心中涌现！
“而且，我虽为甄家少主，却年纪尚轻，家中事务自从父亲病故之后，一直由我母亲打理，就算我想投靠你们，也根本代表不了整个甄家！”
他连忙稳定心神，语气转软道：“不过母亲对我极为疼爱，只要能换取我和管事的性命，你要多少金银钱粮，她都必然同意！”
“甚至暗中资助你们……也未必不可！”
咬牙说出这句话，甄俨直接托出了甄家的底线。
但他心中不安，非但没有半点平息，反而越来越浓烈……因为他在方牧的脸上，没有看到半点意动之色！
还不满意？！
甄俨身躯剧颤。
嘴唇隐隐有些发白，猛地闭上眼睛：“既如此，便杀了我吧，中山甄氏子弟，虽不是武人，却也绝不畏死！”
叮！
来自甄俨的恐惧+10！
恐惧点达到86了！
方牧眼神微凝。
他清晰听到了甄俨声音中的颤抖，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致。
然而即便如此，这位甄家少主，依然没有选择臣服！
“世家名门的骄傲和尊严么……”
嘴角微咧，方牧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如霜：“果然这个时代，不会有任何一个世家子弟，会愿意投靠农民出身的贼寇！”
“在他们看来，这是比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脑中思绪闪烁，方牧不再废话。
“进来！”
冰冷的声音中，房门再次被推开。
两道身影被方云押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甄家的管事，而另外一人，却竟然是……侥幸未死的中山国相！
“这是……”
甄俨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此一幕，心中恐惧还未消散，就又一次被惊疑所取代。
“既然甄公子重名而轻生，那就亲眼见识一下，死亡的可怕吧。”
方牧冷冽开口。
甄俨闻言，还以为方牧终于要撕下面具、要暴起杀人了。
“杀鸡儆猴？”
“幼稚的小儿手段！”
他一心求死，说话再不顾忌什么：“这几年天下离乱，我甄俨随商队走遍各州，虽没杀过人，但见过的死人……却未必不比你们杀的少！”
“是吗？”
方牧笑了，随手将一颗丹药，塞入中山国相的口中：“那甄公子可知道，死亡……”
“也是有很多种样子的！”
他从未想过甄俨会顺从臣服。
既然对方不识趣，他就索性用三尸脑神丹，将那所谓的世家名门的骄傲和尊严……
彻底踩成粉碎！
方牧坚信。
三国乱世，不怕死的人绝对不少。
畏惧三尸脑神丹，却仍旧不愿意臣服的人，也必然会有。
但甄俨，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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