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东山再起之梦

李月圆说：“想这五姓皇帝掌政之时，残暴荒淫，暴政血腥，其子孙也羞于道及祖先如此‘文治武功’罢，因而才甘于没没无闻于世，不为祖先翻案。”

雷柔荑奇道：“这五姓皇帝都做过些什么事？令子孙蒙羞，羞于提及祖先名字？”

吴指南说：“这说来话长。拿元丹丘祖先元家来说，本是北魏皇族。北魏皇族乃是鲜卑人，本不姓元，而是姓拓跋，自开国雄主拓跋珪七传至拓跋宏，都是以拓跋为姓。拓跋宏慕羡汉人文化，如痴如狂，从鲜卑人聚集的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陈注）南迁千二百里外汉人集中的洛阳，以使臣民接受汉人文化。”

李月圆笑着说：“关于这拓跋宏爱慕汉人文化，还闹过一个笑话。当时南齐使节萧琛、范云晋见拓跋宏，拓跋宏与两人谈论很久，深为两人的文雅博识而倾折，对群臣说：‘南朝多好臣。’使群臣大受折辱。大臣李元凯气的发抖，高声亢答道：‘南朝多好臣，一年一换皇帝。北朝无好臣，百年一换皇帝。’把拓跋宏弄得面红耳赤，下不了台。”

吴指南续道：“就是这个拓跋宏，因慕汉人文化，宣布取消鲜卑姓，改为汉姓。他为自己改姓为元。取‘元’是第一、为首的意思。于是，拓跋宏成了元宏。拓跋氏改成了元氏。这是元姓由来之一。”

李月圆说：“我见过元丹丘道长，相貌都俊，道骨清奇，谈吐风雅，有方外高士仙风飘逸之姿。但他的祖先曾有过一血腥野蛮的风俗制度，乃是袭用汉武帝立太子杀其生母的前例。汉武帝刘彻立刘弗陵为太子，为防将来太后像吕后一样干政，把刘弗陵的母亲钩弋夫人杀掉。北魏就把这种做法作为制度，每当选立太子时，年轻的母亲即被迫服毒自杀。这制度，直到第八任皇帝元恪时，因太爱立为太子的元诩的母亲、年轻貌美的胡贵嫔，才下令废除旧法。”

吴指南冷笑一声，道：“可惜元恪早死，元诩即位，才六岁。于是这年轻貌美的胡贵嫔成了大权在握的胡太后，这是北魏一百年来第一个出现的货真价实的皇太后。胡太后谀佛，当权后大肆营建佛寺，宠信两个情夫孙俨与徐纥，弄得国政不振民怨载道沸反盈天。最后还把反抗她的独生亲子元诩杀死，演出历史上又一幕母亲为了皇权杀死亲生儿子悲剧。胡太后杀死亲子后，立元诩的族侄、三个月大的婴儿元钊为帝。结果大将尔朱荣发难，另行拥立元诩的族叔元子攸为帝，打进洛阳，胡太后与婴儿皇帝被尔朱荣装入竹笼，投进黄河溺死。这元子攸呢，当帝后又把尔朱荣杀死，而自己身死于反攻打入洛阳的尔朱家族之绞索下。北魏皇脉，自此奄奄一息，不复振也。”

雷柔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这个元子攸把恩公杀死，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活该死于非命。”

吴指南说：“元子攸之作为，还是情有可原。因为尔尔荣打入洛阳时，大开杀戒。把文武百官诱到河阴淘渚，用骑兵团团围住，宣布罪状说，‘国家所以衰败，你们应负责任。’一声令下，以骑兵蹂躏屠杀，把包括北魏第一奇富、宰相元雍在内的两千余高门第世家的高官贵族，全部杀死踏死，无一幸还。其中定有元子攸亲友。因此，元子攸杀尔朱荣，是为亲友报仇。另一原因，是尔朱荣军权在握，对高门大姓与皇家贵族构成随时废立与屠杀之权，元子攸为自身安全与妄想掌握国政，须得拿尔朱荣下手。不过，元子攸死后，他的族侄元修被尔朱荣麾下大将、冀州刺史高欢立为皇帝。这元修可真是恩将仇报了。他性格轻狂浮躁，却又想掌握国政。于是背着高欢勾结镇守长安的另一大将宇文泰。乘有一次高欢远在晋阳之时，元修从洛阳逃到长安，投靠宇文泰。到长安后，由于宇文泰不似高欢宽厚对轻狂的元修私生活不管，而是把丑声在外跟元修一直同居的元修的几个姐妹全部驱逐出宫，还把其中之一的明月公主杀掉。元修暴跳如雷，又反对接纳他的宇文泰。结果被宇文泰毫不犹豫地将之毒死。因元修出逃长安，自居正统，史称西魏。高欢另立一位亲王之子元善见为帝，则称东魏。元善见一生无甚作为，后被高欢之子高洋所逼禅位。元氏皇室，从此寿终正寝。”

李月圆点头说：“是了，是了，怪不得元丹丘道长远离朝政官场，要学道学仙。定是他从内心深处对皇权朝政生了讨厌之心，视权政如蛇蝎。我看他被邀去见玉真公主，还有些怏怏之意。”

吴指南说：“解剑山庄，据丹丘生言，他们元姓一脉安于命运，不起妄心。另一姓萧家也是安居之人。萧家族长，便是现今解剑山庄庄主百了翁。百了翁的本名，却叫萧止水。”

张雪娥道：“想当年，南梁皇帝萧绎在都城将被西魏宇文泰攻陷时，曾拔剑砍柱，嚎哭着狂叫：‘文武之道，到今天为止。’对文官武将的不尽人臣之职，失望怨怼之极！想来萧家子弟由此对人心看得淡了。后人还总结萧绎此言另一重意思，认为南梁既灭，自周朝创业之君文王姬昌与开国之君武王姬发一脉所传的‘文’、‘武’帝道与中国王道文化正统，因之而绝矣。既然祖宗所见若此，难怪一向以孝道自居的子孙们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了。”

李月圆淡淡说：“可惜并不是所有的萧家子孙都是心如止水的。据丹丘生言，除‘解剑山庄’萧家一脉外，在剑山还有一支皇室萧家后人，他们还在做着东山再起之梦。”

吴指南道：“其实不惟萧家，我推想当年解剑山庄之创立，本来就是五姓失国之人团在一起，为了复国。那解剑山庄之名，不过用来迷糊外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