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天下子弟

苏颋瞪着那人杀气腾腾走来，忽一笑：“原来地府中牛头马面，牛头如何还没看到，马面就是这样么？可一点也不可怖啊！”

这马脸之人，名叫马鸣世，平日最忌人叫他马面鬼，闻言眼中凶光一射，喝道：“苏颋，死前还嘴硬！”

说话之间，将身一扑，一剑挺出，刺向苏颋面门。

苏颋举剑一格。

两剑相格，苏颋不意此贼内劲如此之大，被剑上反震之力一震，只觉半个身子也麻了！

马面鬼一剑荡开苏颋之剑，迅疾回剑，一剑向苏颋咽喉刺去。

这一剑出，苏颋犹能及时回挡，这一剑正好刺在苏颋举起挡格的剑上。只听一声金铁相击之声，苏颋被剑力所震，向后连退数步，以剑向后拄地，才止住后退之势。

马面鬼嘿地一声冷笑，乘苏颋后退之际，猛地向前扑出，“饿虎扑食”，一剑刺出，刺向苏颋眉心。

这一剑凶猛异常，伏有三记变招，笼罩敌人胸前九穴，令敌避无可避！苏颋前面空门大开，剑用来柱地，业已无法及时回守。

这一剑若教刺中，苏颋必无生机！

然而斜地一口短剑突至，挡在马面鬼此剑上，用力奇猛。

马面鬼被震得向旁斜退后一步。

但他一步才退下，眼前精光耀目，一把短剑向他咽喉刺来。

马面鬼大骇，用力将短剑挡开，瞪向出剑之人。

向他出剑之人竟是原先畏缩在角落里的一个书童小厮。

但这小厮出剑，极有威势。

马面鬼接下一剑，喝道：“你、你是什么人？”

这小厮叫道：“苏大人府中砚童小山子。”

马面鬼说：“你也来趟这道浑水？”

小山子说：“不但我，这益州府上上下下，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人，都是铁血忠心保卫苏大人之人。”

听小山子如此说，那躲在后面未出的牛头鬼问道：“凭什么你们要为之拼命？”

小山子说：“一道命令。一份信念。”

马脸鬼冷笑一声：“命令？信念？你个乳臭小子，懂个什么叫信念？江湖行事，凭的是谁拳头大、出刀快谁是大哥。信念顶个屁用？”

小山子还以一声冷笑：“与你们这群蠢物讨论信念，没的污了我的嘴！”

幕后的牛头鬼问：“我倒相信。不过不知你们的信念是什么？”

小山子说：“在君爱民，在臣尽忠，于家孝子节妇，于国烈士英雄。君明则忠，官正则保，扶弱锄强，匡复正义。”小山子说至此，一顿，道：“我们‘天下第一房’之人，每个个人于‘房’来说都是一棵棵无名小草，但虽是小草，却‘信念如山岳，命令如雷风’。你见到有哪一棵小草，在雷霆震怒、狂风席卷之时而不望风披靡的？”

牛头鬼沉声道：“小草，雷风。命令之威，竟至于斯！不知这命令由谁来下的？竟有如此威肃？”

小山子说：“‘青竹一符传天下，第一房把令来发’。作为‘天下第一房’中人，所遵的自然是‘天下第一房’的命令了。”

马面鬼讶声道：“天下第一房？连你也是？”

小山子顾盼自豪，道：“‘天下子弟’遍天下。天下青竹符所到处，自有天下子弟接令行事。小山子只是其中最无名最没出息的一个。”

牛头鬼问：“你们所接到的命令是——”

小山子说：“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苏大人。”

听小山子这一说，马面鬼寒声道：“哼，不惜一切代价！我就不信，你不怕死！”

小山子哈哈大笑，道：“小爷是否怕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马面鬼切齿叫道：“牛大哥，这小鬼头交我来对付，我就不信他不怕死！杀苏老儿的事就劳驾你了！”

牛头鬼道：“好！”

随一个“好”字，一声大响，屋顶上洞穿一个大洞，木屑瓦块纷然飞坠，一个巨大的土黄身影，一口鬼头大刀，向苏颋当头砍下。

苏颋退开一步，一剑向身材魁梧的牛头鬼当胸刺出。

那牛头鬼又是一刀砍下，势如破竹。苏颋刺出之剑被一刀砍中，震落。

牛头鬼上前一脚踏住砍落之剑，刀势一展，一刀“秋风落叶”拦腰横扫过来。

这一刀扫中，苏颋将身分两段。

但牛头鬼刀扫出一半，蓦地一招反手刀，转砍身后。

刀剑相击。迸出一串火星，却是晁衡杀退对敌的刺客，及时向牛头鬼刺出一剑。

但这时只听砚童小山子一声沉哼，马面鬼半声惨叫，却是小山子被马面鬼一剑刺中腹部，退倚在一根堂柱之上，面色苍白，襟下一片殷红，显是鲜血染红。但马面鬼咽喉被小山子短剑击穿，已然送命。

趁晁衡与牛头鬼缠斗，原先与晁衡对斗的刺客得隙，剑刺已成徒手的苏颋。

这个刺客这一剑刺出，苏颋向后一闪，这一剑只刺中苏颋衣袖，在衣袖上留下一个小洞。

这刺客一剑落空，再度扑出，“一剑封喉”，向苏颋刺出。

但这次刺出，这个刺客的握剑手臂忽“飞”了出去。

随即这个刺客的身子也“飞”了出去——

这刺客先是手臂被砍断，飞出，随即被人一脚踢得飞出去一头重重地撞在墙上，整个身子一顿，似是在空中停了一停，然后落地气绝。

一人护在苏颋面前，一掌把空中坠下的刺客断臂挥开，向门外喊道：“保护大人要紧，不必恋战！”

――这个及时回援之人，正是益州大都督府司马柳正谊。

柳正谊施掌刀，一“刀”挥断刺客手臂，又一脚把行刺徒手苏相公的刺客了结。

听柳正谊这么一叫，在庭中与刺客相斗的韩昱一刀逼退敌人，也退回大堂来。

这时，屋顶上原先牛头鬼跳下之处那个破洞口，传来一声冷笑道：“鬼城城主，你们人多势众，怎地还收拾不了一个苏老儿？”

随说话声，落下来一个汉子，脸如金纸，丰雄壮健，身材魁梧，披着一头长发，发呈金红之色，胸前挂着一串人的头顶骨串成的念珠，肩背一只玄色皮囊，胸前还有一对闪着金子光泽系着长链的巨手，这人似哭似笑，带着诡异之相。但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仪，使得他看来像个半神半魔的神魔。

牛头鬼见了此人，叫道：“冥司堂主，你‘明唐’说好了不抢功的……”

这汉子正是冥司堂主唐大悲。

唐大悲笑道：“我已与‘暗唐’两家商议过，既然你们鬼城实力不行，还不如换成由我们‘明’‘暗’两唐来执掌蜀中大局好了。”

牛头鬼急怒攻心，大叫一声“你！”

只出一个“你”字，忽无声倒下。

牛头鬼眉心多了一根闪闪发光的毒针，显是中毒针而死。

“叮叮叮”晁衡长剑急挥，把打向他的一片暗器击落在地。

韩昱大叫道：“是暗器唐家！”

韩昱声音才叫毕，与王如意相斗的“冰雪夫人”张鸾英嘤地一声倒地，蒙面巾被一口怒喷而出的鲜血喷飞，但见她满头青丝乱堆如乌云映着雪玉般的一张脸，眉目清秀，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王如意仰天大笑，道：“好，好一个暗器唐家！想和‘明唐’联手灭我鬼城，可没那么容易！”

王如意说话间，目光如饿虎，逼视向唐大悲。

唐大悲心下一凛，知这鬼城城主“阴王”一身功夫非同小可。这下得罪了他，他就要发作了！

王如意却看了一眼唐大悲，点一点头，淡淡说：“暂放过你‘明唐’之人！”

唐大悲不由松一口气。

但王如意随即舌绽焦雷，喝道：“‘暗唐’暗箭伤人的杂碎，给老子滚出来！”

――原来与王如意对掌的张鸾英中了暗器唐家的暗器，功力骤失，吃王如意那本来与她功力相埒的内功长驱直入，痛摧五内，身负重伤！王如意虽被霸业迷心，毕竟还念夫妻旧情。见娇妻伤于自己之手，迁怒暗器唐家出手暗算之人！

王如意这一喝出，只听一人轻笑道：“幸好牛头马面没帮你下手！我好心助你脱身，反被你骂个狗血淋头。”

这人淡淡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现在苏老儿在前，我暗器唐家、他明堂唐家，你鬼城三家，正好各有一人在此。谁杀得了苏老儿，蜀中大局由谁主持，这可算是公平之至！‘阴王’，你敢应么？”

王如意说：“为何不敢？合我们三家之力，先把这几个挡道的鹰爪除去，再三家共同出手，各凭本事杀苏老儿。三家就此作个了断！”

暗中那人道：“好。毕竟是‘阴王’，能纵能断。唐大悲，你怎么说？”

唐大悲说：“成。”

暗中那人说：“好，你们动手吧，我在暗中相助，先杀大堂中人！”

王如意闻言，大喝一声，向韩昱扑出，如猛虎扑羊。

他的扑杀之举终于发动！

柳正谊也沉喝一声，向冥司堂主唐大悲冲来。

唐大悲取胸前一对金铸大手戴在手上，发一声低吼，向柳正谊迎去。

晁衡拉了吉备真备，与苏颋急向右边帷幕处闪去。

苏颋才走到帷幕边上，那帷幕忽地一卷，把苏颋“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