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阵外长歌斗剑

毋明剑向微皱着眉的段简一笑，抱拳打趣道：“段大人，拜托别皱着眉好不好？不就花一些小钱吗？大人与诸位是‘老鼠拖木锹——大头在后呢’！好啦，在下再没什么可说了。余下一切，都听段大人你的。”

段简皮笑肉不笑地向毋明剑道：“毋公子这下子才露出英雄本色来，真令段某对你小毋大有‘非复吴下阿蒙，当刮目相看’之感。”

毋明剑忙逊谢笑道：“岂敢岂敢，若教大人刮目相看，我小毋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段简淡笑，转而望向场中诸人，宣布道：“事不宜迟。若无变故，我们把摆脱敌人追踪，出阵而遁的时间相机定在晚上申亥之间。出阵后看星南行。各人行走路线，我已给安排好了，大家看仔细了。”

段简在地上比划起来：“这是我们所在的八阵图方位，这是休门，这是开门。这是生门。我们由‘地户’趋开门而出。《遁甲经》《六己地户诀》云：‘天上六己为六合，阴私秘事不怕多。’己为六合，又为地户。此地宜为阴谋密秘之事。隐匿如鬼使神差，独出独入，无有见者。不可暴物，不可远出，不可显赫，不可张扬。将兵，不闻捷报，只闻救急。商贾，暴露财富，非抢即盗；对这两者，地户都是大凶之门。只宜小人亡命惊走，私下逃亡，可得阴和。这开门，有‘开门诗’云：‘开门欲得福星来，远行顺风进宝财。牛羊六畜多兴旺，连云宅第向阳开。田园招得地户人，日精蔽体免遭灾。印信子孙多拜受，紫衣金带拥荣回。’诸位，我段某精通遁甲之术，大家跟着我，不但能保平安无事，还可保一世富贵。六十年风水轮流转，嘿，嘿，该轮着咱们发达了。”

段简接着向大家细指出阵方位，时辰，方向，路线。

皇甫摘星听着段简分派突围方略，条理清晰，精当扼要，条分缕析，精辟至极。暗叹此人才学实有所负，惜其不行正道，为邪私所蔽，害陈子昂于前，又行此干奇犯险之事于后，欲图天大富贵。除非天佑奸恶，否则，终究要遭果报矣。

皇甫摘星才听完段简对温凉玉这一行的指令，毋明剑忽站起，一指点了他昏睡穴：

“段大人在策划我们破阵大计，要你这鹰爪孙竖着对狗耳朵听个什么劲？”

这时，只听阵外一声长剑龙吟之声，冲天而起，一人扣剑长歌道：

“紫燕黄金瞳，啾啾摇绿鬃。平明相驰逐，结客洛门东。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由来万夫勇，挟此英雄风。”

另一人大声叫道：

“好！好一句‘由来万夫勇，挟此英雄风’！”

长歌之人朗声大笑，声遏行云，继歌道：

“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纵令日贯虹。燕丹事不立，虚没秦帝宫。武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这人歌毕，一人叫道：“好一句‘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另一人则大声道：“‘武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的是史家灼识，千古名言。风云际会，英雄识人。从无字句处读书，与有肝胆人共事。与那些无肝无胆之徒共事，如何能成功？”

第三人叫道：“‘胜天恶道，当下蜀中第一剑侠十二郎已至，你还不丢剑乞命？”

却听胜天真人怒声道：“放你娘的臭狗屁，我们‘铁剑双绝’，岂有不战而降之理？”

这时却听一个清越的声音神定气闲地说：

“好，胜天真人，你妄自称大，我终教你输得心服口服。刚才三百六十一剑，只有这最后一剑，你才稍有些英雄气象，其余都是些鸡零狗杂，我都懒得接你，只不过是聊借你的剑气助发我心中豪情，一作剑器之舞而已。”

“胜天，从现在开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天，什么叫人，什么叫妄！‘人定胜天’，连你也配说这句话，可笑啊可笑！可笑之极！”

也许在说话间，恼怒了胜天，胜天出了一剑，剑被那人克住。胜天暴出半声“你”字来，随即作声不得。

那人一笑，道：“刚才这一剑不算，胜天，你有多大本事，只管使来，让我看看，你这称‘铁剑双绝’之一的，得了几分铁剑观真传？竟妄自在观外独立门户、分庭抗礼？”

胜天这时定已是怒极，听在阵里众人耳中的，却是他的怒极而笑的笑声。

那笑声是一声长长的冷笑。

笑声如金铁相交，极为刺耳难听。

胜天真人笑过，寒声道：“好，无知晚辈，就让你来见识一下，什么是铁剑观的‘铁剑’！”

胜天真人声音一落，剑啸声顿起，振衣声，剑刃破风之声此起彼起，显然有两对剑客在作龙争虎斗的生死之战！

对一个以剑为生的真正的剑客来说，一剑在手，剑即是生命。

两剑相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剑客的尊严，是以生命换来的——

或是敌人的生命。

或是自己。

毋明剑一生好刀剑之术。若不是形格势禁，他真想出阵去，能睹此战。

——铁剑观的剑术绝艺，武林中有几人能得一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