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毋明剑讲价

众人闻言，不由发出“啊”的一声，道：“蜀中？就在蜀中？”

大家都知有宝藏这件事，但不知这宝藏竟就在蜀中。

段简说：“因为蜀中退可闭关而守。水路只要守牢了长江三峡铁锁关，陆路守住了剑关金牛道，与外面的子午褒斜陈仓诸道，便可稳立根基成一个小国。当年诸葛亮以此助刘备东拒孙吴北抗曹魏，得以三分天下有其一，就在于蜀中易守难攻。而若要进，则从蜀中发兵，入金牛道至梁州，即入汉中之地，由梁州出子午诸道，则可么径取京师长安，为夺天下之捷径。因而藏宝于蜀，可谓深谋远虑。”

段简说：“这藏宝之人，全被武王派人灭了口。但守宝之人，为三个人。就是在下与何老大为副手，以武王爷指定的武家诸王中一人为守宝正使。如我所料不差，这人应是现在突骑施的可汗驸马武延光武将军——也就是延一公子他哥哥。”

段简说：“只有我们三人会齐，各以秘图拚凑成全图，才能知藏宝所在。并且三人各以秘钥开启宝库之门，才能打开宝库。我想，延一公子既来中原寻宝，延光将军的秘图与秘钥，应带来了。何老大的秘图秘钥，是向不离身的。若加上老夫的，这宗宝藏只需到了地头开启，便可取出了。”

大家听后，不由眼睛都圆了，瞪着三人，恨不得把三人即刻杀掉拼齐宝图秘钥，立马取宝去。

当然，在场的人，也都不能留下活口。——这是闪现在每个贪婪之人心里的心思。

段简见状，哈地一笑，道：“老夫既已说出，自然不至于蠢到把宝图秘钥带在身上，以落个‘怀璧其罪’，死也不知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的冤死之局！但我们三人既然都到齐了，这宗藏宝事实上已在我们三人手上了。这宗大财宝，若供我们这些人花，便一起花它个十生十世也花不完，因此，我这也是慷天下之慨，答应分宝给大家，大家也不必向我言身寸。”

“不过，”段简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向处于兴奋中的众人扫了一眼：“这笔财富太大。便要运，也要运它个三五十车。官府若知道此事，不但谁也拿不走这宗大财富，大家都要大祸临头。因此，为了发大财，我们才要决定行大事。大事之后，到时已万事无忧，取出这宗大财宝大伙儿再‘花差花差’地去花销享乐去吧。”

说到花销银子享乐，大家顿时心有所同，各自会意地笑起来。

“因此，”段简看着各人脸上洋漾的笑意，脸色一肃：“当务之急，是大伙儿同心戮力，度过眼前这关。”

“段大人，你放心，我们都听你的。”大家纷纷附和道。

有了段简这番话，大家顿时变得俯首帖耳地听话起来。

毋明剑说：“这番话由我挑起的，我还得要把话说清楚。”他向段简与众人看了一眼，道：“这宗财宝，唐公子，我，还有你们，（他环视在场诸人）我想也都有所耳闻。因此，段大人有没有这番交待，大伙儿心里感觉自会不同的。这方面，我想段大人与诸位都自有体会，在下不复置喙。”

“毋公子，你这样说，大伙儿没说你什么啊。”唐十戒说。

“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毋公子英雄少年为人爽快，存不住话，是江湖本色。”不少人附和。

大家一个心思：既然段大人都这样说了，就不要再多事了。外面正在刀光剑影厮杀呢。要脱身也越早越好。

毋明剑淡笑一声，道：“在下是何等样人，反正由着各人说，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罢。在下根本不在乎。在下如此说，只想说两句话。”

段简心里此时对毋明剑是老大的不满、不快，声音再也藏不住心里的愠意，阴声道：“毋公子有话，我们听着就是。”

毋明剑说：“第一句话是：这笔财宝不管有多大。在下分文不要。”

这话一说，众人不由一楞：这毋明剑怎么啦？刚才不是他先挑出来这事的吗？现在这样说，是假撇清，还是唱高调儿？抑或他想要摆显他毋家财富太多，对这些不在乎？或者这人有毛病，见了银子多怕烫手？

毋明剑笑盈盈望着众人，道：“在下是经商世家，一切自是以商为本。非分之财，不敢贪图。我只想大家答应事成之后，各位所得那些珠宝，若要兑成金银，这珠宝出手兑银的买卖，给在下商号做就成。”

毋明剑说到这里，加了一句：“在西域各国，家父经商声誉极好。在长安、洛阳、成都、扬州、交、广，毋家商号专营珠宝行金银首饰，天下凡带‘宝’字号的，都与寒家有生意来往或本身就是寒家商号分号。足金兑换，珠宝估价，诚信公道，老少无欺。诸位若不信，成都‘宝华楼’、长安‘富贵屋’、金陵‘天宝阁’、洛阳‘七珍轩’、扬州‘金玉堂’等，可以去打听打听。”

“好啦，俺们信了你便是。若有了这些珠宝，在哪儿不是兑？就兑与你毋家。”“中条三雄”中的老三“钻天猴”岳为轻岳老三接腔。

段简心里暗骂毋明剑：这小子，听上去大方，其实算盘比谁都精。若这宗大财宝真起出由大家摊分，大伙儿把珠宝给他家做兑换金银的生意，以西域大行商的长袖善舞多金善贾的经商之才，还不给他赚个一倍两倍的钱去了？那等于他毋家得着两个宝藏了。

毋明剑把眼睛向众人一一望去，笑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咱老毋家的规矩就是一旦订约，终身无悔。大家这算是订下约了。如有哪位将来不守约了，别怪言之不预，到时那珠宝能否兑换得太平，人能否平安花出去这笔银子，就难说了。”

毋明剑怕大家不明白，冷笑一声说：“但凡我们这样做大宗珠宝买卖的，一是与官府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连，这里皇甫大人是大内宫里的，应知道些这方面的事。二是西域那些珠宝大盗、原先总舵在洛阳的‘取余道’与天下其他入帮入会或‘单出头’的梁上君子，也都与寒家有各种或多或少的交往。只要我向这两者通告一声，嘿嘿，这人与财可都不保了。”

他这一说，大家明白，若被他报了官，这等来路不明的银子自然落在官府手里用不成了。若被他通知了盗贼，这珠宝金银也保不住。敢情盗贼放线、销赃之事，与珠宝行有着陈仓暗渡的关连。

而那些纵横西域的珠宝大盗更厉害：若出手，一向是杀人夺宝，不留活口。传说中的西域珠宝黄金大盗，有什么“碧目兽美人”、“化宝菩萨”、“满天风”、“一声笑”、“珠雀子”、“聚宝盆”、“金靴子”等“七大寇”。所做均为杀人数十口劫夺黄金珠宝价值百万以上的大案。这些大盗，也有来大唐内地作案的，每有所作均令富豪闻名色变。虽然在“四大名捕”手里及其他一些武功高强、能干精明的捕快手里破了不少案子，但也有一些积案至今未破。

毋明剑说：“若手里没有两下子，寒家也难以在西域中原立足发展啊！”

他说话间手忽一扬，有一物抛向空中，接着是刀光连闪。刀光闪过之后，天上洒下一阵亮晶晶的粉雾。

“中条三雄”老大“七煞龙”何其是出剑奇快的高手，见状也不由一凛：在毋明剑刚才一挥手间，抛出了一颗珠子，接着他拔出腰悬七宝短刀，以刀劈珠，连出七刀，将珠儿劈成七份，刀劲所至，将珠儿震成齑粉。

这珍珠，圆而晶莹，闪光而不易觑准其形，圆润而不易让刀劈中。这七刀刀刀能劈中珠子，劈穿珠子，这门快刀刀法，只论‘快’字，放在中原武林，也绝对是一流高手了！

段简见状，心里也不由一震：幸亏还没对他动手。这厮，不意刀法如此之精！武功如此之高！

难怪他毋家能得“雷家”火器。若只有金子，“雷电峡”主的火器是买不到的。

毋明剑说：“第二件事，大家要听明白：我这次求‘变脸坊’易家为大伙出去后易容潜行，一是瞧在我是她外甥的情份上，有我去下说辞。我们所行大事不管成败如何，都与易家无关。因为易家不知内情。二是，易家‘变脸坊’为大家易容，是要收钱的。得按易家规矩办。若接易家规矩，是每易容一人，银子一百两，黄金十两，老少不论，现金买卖，只收金银，不收珠宝等物抵价，且事前付讫，概不赊欠。”

这一说，“中条三雄”中张狂当即一双狮目大眼一翻，大声道：“洒家不要说黄金十两，连一两也拿不出，这如何个付钱法？”

这一说，大家不由一静，不作声了。

场中当即形成冷场。

段简似牙疼似地轻吸一口冷气，看了一脸沉着认真的毋明剑一眼，便知这银两是无论如何欠不得的，便寒着声音道：“大伙既然有难，老夫还薄有所积。取出应了这笔银子就是了。”

毋明剑脸上这才放下来不再绷着，带了笑，向大家作个罗圈揖道：“如此最好。省得在下做晚辈的，在长辈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