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舱中黑暗之变

过了一会儿。

是一会儿？还是好一会儿？或者是——良久？

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似的，又传过来，那声音是那样模糊、隐约不清，似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听不太分明，而且似是被阻在一定的距离外面，挤挤攘攘的，但就是进不来。

忽然，像是什么被捅破了，像是一扇被密封的门骤被打开了，那声音陡然大起来，大得把自己吓得一跳，因这声音太近了！太响了！然后，声音又低下去，变得正常起来，变得丰富繁杂而有远近层次：许多声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外地口音的，本峡船夫的，都先后叫着同一个词：“撞船了！撞船了！”随后，听到李月圆的清亮的声音与吴指南威严的沉稳的声音同时喝道：“不要慌，船沉不了。”接着是长史张旭豪放洪亮大嗓门的声音：“凡我军中儿郎，各就各位，听从号令，行船、防卫，各司其责。魏朗月、韩叔子，请你们巡行各层舱室，镇抚、督察部下！”

雷柔荑不敢动，更不敢出声，不敢晃亮手中刚才被震灭的“千里光”。因为如果这样，在她还没看清敌人之前，很有可能自己就被敌人射成大麻子了。

雷柔荑只能在心里想：这样乱，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船，怎么撞了呢？是触礁么？在刚才那些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他会不会有危险？那阴险的老头子会不会乘黑突然下手，伤了他？那剑，就在他胸门口，只要往前无声地一送，就能刺入他体内，刺中他心房！他、他怎么样啦？不会死吧？夏十二，你这个傻小子，要死也要挑个时候啊！怎会选了在这时？

雷柔荑想到这儿，心里一急，都快要哭出声来。

她只觉自己心里忽然好痛，好难过，心被揪紧了似的难受。

就像三年前，自己心爱的狗狗，被人走火用火器打死了一样难受。那次，她抱着那头雪白的“奇奇”整整难受了三天，哭了三天。

那“奇奇”死了，就好像，好像是自己生命的一半儿，随那“奇奇”走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剩她孤独的一个人了！

虽然有父母，有哥哥，但在她心中，“奇奇”死了，她就剩孤独的一个人了。

那种想法，真怪。

难道，就为了平时，“奇奇”乖顺地让自己抚摸它的那股温顺与那毛绒绒的温暖体贴，为了顺着那只温顺的狗头时，那对微闭上眼的狗眼的乖顺可爱么？就为了她走到哪它也跟到哪，在她脚前身后撒欢着奔走的热闹与欢快吗？就为了只要她叫一声“奇奇”，不管这条狗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马上竖起耳朵，辩别一下方向，寻找一下声音来源，一旦看到她了，就马上带着银铃声，叮宁叮宁地奔来效命的忠诚吗？

不知道。雷柔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对那条叫“奇奇”的狗的死亡如此难受伤心。连姥姥老了走了，她也没这样伤心过。虽然，她也为姥姥之死流了不少泪，但那是跟着哥哥表姐妈妈她们一起哭的，只觉得妈妈也哭得这样伤心，没来由的，自己也跟着伤心，跟着哭了。

现在，她又有了这种感觉，“奇奇”死了的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奇奇”死后抱着“奇奇”在心里哭着叫道：奇奇，我不愿你走，我不要你这样去死！现在，她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流着泪叫道：夏……我不要你就这样走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陪陪我，只要你陪陪我，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就站在我对面，看看我。或者，坐在我后面或左边，把手放在我肩上，把头靠在我头上，不要说任何话地默默陪着我。陪着我，永远，永远……

——但正当她这样陷入沉想时，忽然有人轻轻一笑，把火晃亮了。

舱内顿大明。

但舱内也大变！变得令雷柔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令雷柔荑如此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