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不会白干

辛局长跟李局长就这般相互屌了一阵，觉得嘴瘾过足后，才各自打听对方的生活状况，比如吃饭如何，烧老二(酒)还能整下一瓶否？在床上还能折腾几分钟……

反正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却又非常实在的问题。

其实二人都是南下干部，从遥远的白山黑水，随着军戈铁马，一同杀到大西南，早把后背交给对方了。

部队走了，他们这些南下干部，担起治理县城的重担。

一个是警察局长，一个是商业局长，在那古老的县城，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主，好不嘚瑟。

按说都是自家兄弟，有好事商量着来，有坏处各跑各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二人是否能商量，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是经商的，三句话离不开钱，没利益交换，一切免说。

一个是习武的，少不了拳头为大，服不服，不服打服。

商业局长手握大把的生活资源，吃得肥头大耳，却不想给李局长的警察局多加一两酒水，一斤白糖。

忘记了当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

警察局长拥有在全县的最大武装力量，说一不二，要弄个人去关两天，还不是小菜一碟。

商业局哪些鸟人有酒，少不了胡吃海喝，喝高了就把整个县城当成他们家的一亩三分地，见不顺眼之人，就要屌几句，还想弄人家几下，讨来的当然是拳头伺候。

警察局的人自然高兴，不搞商业局那些王八犊子，天地不容。

只要发现闹事的是商业局的人，晓得钱来了。于是不分清红皂白，见了就往号子里逮。

先关起来，再通知高业局，拿布票，糖票，酒票来赎人，而且见风涨。

把辛局长气得七窍生烟，跺脚捶胸直骂娘。但没办法，人家打狗不看主面，他怎么办？

就此，二人就这样你捅我鼻子，我挖你眼晴，没有消停过……

不过，兄弟还是兄弟，他们南下干部帮，还是打破脑壳，合得拢的兄弟。

那次，县府走了一个常委，腾出一个位置。

所有有点资历的人都动了心，最明显的是南下帮和本地佬，双方都在暗中使劲。

南下帮通过角逐，确定让主管公共安全的李局长上。

本地佬要让主管农业的局长上。

怎么办？

李局长让辛局长看着办？

只有商业局，才是搞惦这次空缺的最大机构。

辛局长自然没屙稀摆带(不推让)，绞尽脑汁，冒着被定性贫污犯的风险，弄了五十丈布票，一百公斤糖票，三百公斤琼浆玉液琼浆糯米酒票，其它副食品一大堆，云云……

辛局长把脸折起来，为了兄弟，他还要啥脸？

他给每个有举手权，拍板权的人家中而去，都送的票证。

美其名是商业局的慰问品，私下却叫举手辛苦费。

那些年代，必究这些票证都是硬通货，众人家庭的急需品。

拿了的人手软，自然举手权给了李局长，拖他上了政法委书记宝座，当上了常委，兼任公安局长。

按说，李局长欠辛局长一个大大的人情。

但李局长从未还过，也不用还，该踩他的一点不留情面。

商人嘛，怎玩得过带刀的人。

今天，李局长又想敲他一竹杠，为下面的兄弟改善一下家庭生活条件。

辛局长真的有些窝火了，要向他伸手，他若撑不住，早迟会玩死他。

但也没办法，昔日的兄弟，变成今日的领导，要宰他，他就得把脖子伸去，让他砍一刀吧。

辛局长不再说二吊子话，偏头问:“老李，咱家那孙丫头，就是草包一个，混世魔王，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更不懂事呢。她今天到底犯了啥错？用得着你用这种手段惩罚她？”

李局长把领导谱儿摆起，现在宰他己经师出有名了。

他又开始卷起了他最好那口的的叶子烟，很专注的卷。

卷的好像不是叶子烟，是金灿烂的黄金叶。

辛局长火爆脾气上来，暗说妈哟，得了好处不让人的家伙，你娃爱咋整就咋整？

但他还是把火气压了压，自己那心肝宝贝的乖孙女在他手上，正在吃苦的。

辛局长乞求说:“老哥，你到底透个口风嘛，急死人了？

李局长还是没鸟他，他有读心术，玩得滚瓜烂熟，对待兄弟加下属，装不好逼，一切白说。

他卷好烟，插入烟枪锅中，燃上火，吧嗒吧嗒地足足吞云吐雾了三分钟，人就修仙入道了。

他将烟灰磕了磕，又用纸巾把烟枪锅中的污垢拭净，才慢条斯理地说:“老弟，你娃娃麻烦大了，摊上大事了，不是我吓唬你，你这鸟局长可能到头了……”

说到这里，李局长又停了话，他要把恐怖气氛搞起来，才能达到从这富得流油的商业局长身上，刮下二两肥油。

辛局长让他的话吓得着实不轻，那个年代，摊上大事，有可能吃饭的家伙都会换地方。

他暗问我犯政治错误了？贪污腐化了？

没啦，这些年我特别自律，没伸手拿过公家一两粮票，一寸布票……

谁个王八蛋要陷害自己？

他伸长脑袋，希望李局长快快把后面的屁放完。

李局长又拿起茶怀，喝了一口，放下，从保温瓶中倒水，拧紧盖子，再擦了擦桌子，才在谈话的内容中，加上一丁点火药:“不是你，是你家那孙丫头，泄密了。她打听的那件事，是京城领导打过招呼的绝秘事件。

我们警察局都不知为什么？只有执行命令。

“但你那孙丫头，却在全县大肆宣传我们警察局的人，假装警察，把她同学拐卖了，我们警察局就是人贩子窝点，你说让我咋整？一个堂堂的国家暴力机关，让个混世魔王说得一分钱都不值”

辛局长听此一说，身上冒出汩汩冷汗，京城领导打了招呼的保密事件泄了密？谁也担不起。

哦哟，这是九族问斩的罪。

李局长见火侯到了，便用很哥们的语言说:“老弟哎，你也算全县排名前十的干部，知道泄密是件多么重大的刑事案？但你孙丫头偏偏要往枪口上碰，我用尽我的权谋为她解脱，至少也要关她十年，放不方得出来也不知道的。”

辛局长真的不能自主了，忙说:“老哥子，你刚才说的布票，糖票的事我完全答应，你看能不能让我把那二杆子丫头领回去，关她三天三夜不准吃饭。”

李局长笑着说:“老弟，你放心，幸亏这次让我晓得了，冒着被撸职的风险，将此事压了下来，局势还可控。你呢，就快快准备我刚才给你开的条件，拿来把知情者口封了。办得到不？”

“办得到办得到。”辛局长不想节外生枝，一口应承下来。

李局长见弄到了自己想要的，心中一喜，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他干警察这么久，这点本事没有，怎么镇得住手下那批妖猴子？

李局长说:“但你只能担保你的乖孙女，她一路还有一个人，人称龙傻儿，真名龙润良，这些，我也调查清楚了。你是不是也要担保？”

辛局长这下头有些大了，还有一个人？还是个傻儿，保他个卵，你爱关他多久就多久，关我嗨事。

李局长说，但两个娃子是同案犯，想清楚？

辛局长说，不用想了，没那本事。

李局长笑笑，说你娃假打，到处吹是梁山好汉急时雨宋江，就这点担当，当时去出去人家背后举刀子？

辛局长特别无助地说，老哥我没那家底了呀？

李局长一拍桌子，说要不这样，你去找县一中那个女校长来一趟，就告诉她龙傻儿在我手上，不想麻烦，快快来。

辛局长瞪大眼睛，说老哥，你砍了我也算了，还要去弄人家县中，良心上过不去。

李局长说，就此一次，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