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立雪？

“我曾听过瓦尔特提起程立雪，一位很勇敢的女武神，为了保护她的师父，孤身阻拦西琳而死。”

爱茵斯坦的视线来到茫然的符华身上。

“她的师父，应该就是你吧，符华？”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符华盯着光幕上的名字，盯着“程立雪”三个字。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名字……对她很重要，她应该为这个名字而感到悲伤。

但是，为什么？这个名字是自己的什么人？她又做了什么？

自己的心，为何如何酸楚？如此沉重？

符华是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失忆，痛恨失忆带给自己的这种感觉。

琪亚娜说的没错，燃烧记忆，其实就是在践踏自己的、也践踏他人的感情。

“答题空间，我选D，程立雪。”

符华的语气第一次如此情绪化，她在深深的自责、愧疚。

【回答正确】

……

视频开始播放。

“「太虚剑心」共有四层境界，止水、无尘、明镜、太虚……”

“据说，太虚剑心传自太虚山的赤鸢真人。师父将它传授于我，是为了缓解崩坏对我的侵蚀。”

“可是，有一道心魔始终盘桓在心间。剑心无尘，也成了难以突破的桎梏。”

“师父，为何要离开我呢？”

少女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

“五岁时，我家出了变故。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那时来接我的人，是她。”

“既不说话，也不笑，这个陌生的姐姐沉默地领着我。”

“幼小的我，畏缩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可是，有家的温暖。”

“她教我读书、写字、抚琴、习武……我很想让这个人为我骄傲。”

“我很想，看见这个人的笑容。”

“她很忙，我和她总是聚少离多。”

“唯有这碗云吞面，月月皆在，雷打不动。”

“汤，是用大地鱼和河虾子熬的，鲜美又清甜。”

“面团里加了鸭蛋，师父揉出来的面，煮过以后，很有韧性。”

“我最喜欢的，是面里的云吞，新鲜的虾球，肥瘦适宜的猪肉。”

“虽然没有用名贵的材料，但是我相信，师父捏的云吞，味道就是天下第一。”

“「贪」是垢毒。”

“我知道她在做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可是，在某些日子，还是很希望，她能在我的身旁。”

“恍然惊觉，我对她的称谓，一直都是名字而已。可以用来介绍的称呼，可以使我安心的联系……”

“并不存在。”

于是，少女鼓起勇气，找到那个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师父，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好。”

她答应了。

但是，当时的少女却未注意到，师父明明是温柔地笑着，眼神却那么悲伤。

第二天，师父走了。

往后每一年，少女都会在生日时，为自己做上两碗云吞面。

她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撮，吹吹凉，合着云吞吃下一口。

“好吃。”

少女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波澜，她急忙将之抚平。

她告诉自己，太虚山天宇清澄，树木苍翠欲滴，但似乎少了些东西。

就和那碗美味的云吞一样，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是自己为什么还在期待。

每年的生日，剩下的另一碗云吞面都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一个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雨落如帘，少女伏在桌案上，侧耳聆听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清脆的碗筷碰撞声惊醒了她，她抬头惊喜四顾，发现一根木筷在地上“骨碌碌”滚动。

桌上的云吞早已和面汤凝固在一起，嗅不到一丝热腾腾的香气。

天色渐暗，少女蹲下身拾起筷子，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自己。

再遇见师父时，她已经成为了为苍生而战的女武神。

“师父传授的武艺，讲述的教诲，而今终于成了我的人生。”

“可是，师父当初，为何要离开我呢？”

……

“真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孩。”爱茵斯坦轻叹一声。

“喂！符华，为什么要在答应做人家师父的第二天就一声不吭的离开？”

特斯拉气愤地说。

“难道你是在玩弄人家女孩子的感情吗？好歹也说一句理由再走啊！弄得人家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了，特斯拉博士，或许符华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吧。我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贸然下断定也不过是在重复视频中的误解和错误。”

符华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程立雪身上。

立雪……我并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但……绝不是因为讨厌。

我，或许是不敢面对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所以退缩了。

但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符华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漫长而失败的一生，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遗憾。

真的有机会，能让她弥补过失吗？

……

2000年2月16日12：00分，钦察草原，威海交界处。

未说出口的话，成了心魔。

这些年来，剑心，终究是难以突破无尘之境。

“我们放出的诱饵成功吸引了目标的注意。指挥官，请做下一步指示！”

拟似炎律阿加塔的身影，出现在钦察草原的地平线尽头。

“做得好！”程立雪拔出腰间的第十神之键——若水，剑格上太极的纹路缓缓旋转，“让诱饵部队退后，把目标交给我。”

就以此战作为淬炼！就以此身作为器鼎！

如此，终能离那个人更近一步。

“哼，你就是蝼蚁们的老大么？竟然敢独自面对我，胆子真大。”

程立雪只是一剑斩出，水龙卷向着阿加塔汹涌而去。

但在阿加塔控制的5000度高温火焰下，若水产生的水龙卷瞬间就被蒸发。

甚至就连若水本身也抵挡不住这种高温。

“哎呀哎呀，真是可惜。”阿加塔轻蔑地说，“你的小道具坏了呢，刚好，我也玩腻了。”

“给我去死吧！”

一瞬间，高温射线穿透程立雪的腹部，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嘿嘿，很痛苦吧？”阿加塔来到她身后，“在蝼蚁里面，你算是挺厉害的。我会记住你的样子的。”

但程立雪只是强忍疼痛，抓住阿加塔伸过来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还没有结束！就算没有若水，靠着师父教的寸心拳法……”

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思，却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阿加塔暴怒起来。

“蝼蚁！这可是你自找的，烧成灰烬吧！”

拟似炎律的全力一击制造了半径数百米的大爆炸。

阿加塔哼了一声，拍拍手，以为那只蝼蚁已经在爆炸之下尸骨无存。

冷不丁，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缓缓落下。

火焰的漩涡中，走出来了一位系着白黑条纹围巾，身穿卡其色风衣的少女。

她怀中抱着的，正是程立雪。

“你、你是谁？”阿加塔惊怒交加。

但符华并未搭理她，只是轻柔地放下怀中的弟子。

“立雪，你先不要动。等师父打败了她，就来给你疗伤。”

“不许无视我！”

符华只是一挥手，就将火焰驱散了。仿佛她才是这些火焰的主人。

阿加塔只能无力地看着符华一步步靠近。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个操控火焰的律者。”

赤鸢形态的符华握拳，蓄力。

“和她的烈焰比起来，你所操控的，不过是微弱的火星罢了。再见了。”

只是一拳，阿加塔就被击杀——当然，是在她自己的意识当中。

外界，符华正在为弟子疗伤，看也不看阿加塔。

第八神之键羽渡尘，是操控大脑信号，主掌意识的神之键。

看到“羽毛”的人，都会陷入羽渡尘持有者所创造的幻觉之中。

在阿加塔的意识中，她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失去灵魂的身体，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