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你的母亲是襄阳侯嫡女，自小养在太后跟前，获封平宁郡主，与当今官家有兄妹之谊。”
“这样的出身，说是一等一的尊贵也毫不过分。”
“你又是国公府独苗，满汴京城谁不知道，平宁郡主把你看的比命还重？”
“现如今，你要娶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
“你觉得你母亲……如何能接受？”
她这话其实说的还是轻了。
往重了说。
这对国公府，对平宁郡主来说，已经不是能不能接受的事，而是根本就是耻辱！
齐衡默不作声。
老太太停顿了片刻，以为他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既有遗憾，但又欣慰。
现在让他幡然醒悟，总好过等他泥足深陷。
她悄然叹息，便又要劝说。
不曾想。
她还没开口，齐衡忽然没头没脑道：“祖母坐了这么长时间，只怕腿乏了吧？”
“要么我给您捶捶？”
老太太一愣。
这小猢狲竟是压根没听她说话！
她现在说的是腿乏不乏的事吗？
她咬牙又道：“好，你不想提你母亲，我便不提。”
“可元若。”
“我也是知道的，宫里最得宠的荣妃，最近屡次三番邀你母亲进宫，为的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
“她荣家虽根基不深，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荣妃在，国公府当真那么好推脱？”
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老太太好歹也是侯爵嫡女，她自然看得出来，目前的齐国公府，看似繁花锦簇，实则孤木难支。
齐衡的父亲倒是有几个兄弟，但没一个成器的。
他的母亲孑然一人，襄阳侯更是过继了旁人继承爵位，眼看是指望不上。
这种情况下。
齐国公府想要维持鼎盛，他这个独子便必须有所作为。
否则。
等平宁郡主老了，与宫里的情分也淡了，国公府的没落几乎是必然之事。
所以他拿什么去抗衡荣家？
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不是老太太因此低看了国公府。
她也知道，就算国公府没落了，可有一个世袭罔替在，总归是比盛家强上一截。
她只是担心齐衡因为一己之私，连累满门上下。
……
这些，齐衡自然都懂。
但他还是没接老太太的话茬。
他反而若有所思，又道：“我还是给您捶捶吧。”
“您年纪大了，久坐不动会有静脉曲张，到时候可就受罪了。”
说着，他也果然向老太太走去。
老太太又愣了。
静脉曲张？
什么玩意儿？
她眼睁睁看着齐衡走来，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
她迅速清醒。
这小猢狲分明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想和她坦白！
他既然说了，他来之前已经思虑再三，想清楚了一切后果，那他心中肯定有所计较！
只是这种事……他不想说怎么行？
牵涉到明丫头的终身大事，他不想说，也得说！
老太太一把推开齐衡。
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你不想说是吧？”
“行，别说了。”
“明丫头上有父亲，也有嫡母，你既然不想跟老太婆多说，那跟他们说去吧！”
齐衡讪讪笑了笑。
“祖母这说的是哪里话？”
“旁人不知，我又岂能不知？”
“明兰的事……没有您老点头，盛大人只怕也做不得主。”
这就是他前来寿安堂的唯一原因。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兰在老太太心目中的份量了。
想娶明兰，宣示主权。
非老太太点头不可。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齐衡无奈。
有些话，有些事，在他没做到之前，他其实很不愿意轻易许诺。
但现在的情况。
他眼看是糊弄不过去了。
不说点干货，老太太也铁定不肯点头。
他叹了口气。
“我都说了……”
“我母亲那边，国公府那边，我自会处理。”
“您怎么就是信不过？”
“祖母。”
“我想请问，这天下的事，当真是我母亲和他荣家说了算么？”
老太太似笑非笑。
“天下事他们说了自然不算。”
“但你的事，难道也是天下事？”
齐衡面色不变，从容自若。
“现在不是，以后未必。”
“我想办法让它是，便就是了。”
“我母亲再强势，荣家再得宠……难道还能大得过天下事？”
……
把他的婚事，变成天下事。
这是何等狂妄的话语！
又是何等可笑的念头！
要知道，这天底下，除了官家的婚事是天下事，也只有与官家有关的婚事，才勉强算得上是天下事。
“这小公爷的意思，居然是要当今官家亲自插手他的婚事？”
可他凭什么？
哪来的这份底气？
老太太豁然动容。
她看着眼前少年郎，竟然陌生。
本书由飞卢小说网提供。.
安装:下载飞卢小说App签到赚VIP点!
限时:注册会员赠200点卷,立即抢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