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齐衡在沉思，不为也在沉思。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困惑与茫然。
他盯着齐衡。
今日的齐衡穿着一件绣着金菊的锦白长袍，他并不陌生。
还有他腰间悬挂的那枚碧绿玉坠，他也不陌生。
至于那张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脸，他就更不陌生了。
可明明都不陌生，组合起来，他怎么就是感觉无比陌生？
他小心翼翼的吞咽了唾沫，艰难道：“公子，为何感觉从昨日到今日，您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
齐衡毫不在意。
“那你觉得是从前好，还是现在好。”
不为悄悄往后缩了缩。
“小人也说不好。”
“但是公子，您只怕不知道，昨夜您和郡主娘娘那些话，在府里造成了怎样的震动！”
“他们都说，现在的公子好。”
“像您房里的胭脂，还有郡主娘娘房里的银杏、苏玉……”
他说的这些人。
都是国公府的一等女使，也就是贴身的丫鬟。
齐衡皱了皱眉。
“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不为解释道：“以前她们想接近公子，想为您做些什么，可因为惧怕郡主娘娘，她们不敢。”
“但昨夜……”
“她们听到您回护小人，便动了心思。”
“只想着，若是能为您做些什么，或许您也会护着她们。”
齐衡简直头大。
府里一些有野心的丫头，想通过爬上他的床改变命运，这种事并不稀奇。
问题是，他护着不为，是因为他知道不为忠心耿耿。
可她们又是谁？
他哪有闲心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当即便道：“你回去告诉她们，要她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是绝不可能因为她们忤逆郡主。”
顿了顿。
也不管不为警醒了没有，他又道：“还有你，我就是我，又哪来的变了一个人变了两个人？”
“你要知道，我将来是要执掌国公府的。”
“你作为我的亲随，如果再这样因为一点小事疑神疑鬼，心思不定，我如何委你重任？”
“还是说，你要一辈子做个随从小厮？”
他确实有心提点不为。
说穿了。
他目前也就这么一个心腹可用。
闻言。
不为先是愕然，继而缓缓坐直了身躯。
……
到了书堂。
可能是因为今日省了请安的缘故，齐衡竟然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直到他收拾好了书桌，往日里最先到来的盛长柏这才到来。
他看到齐衡，有些意外。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打了招呼，他便坐了下去。
不知为何。
齐衡总感觉他好像有些阴郁的样子。
往常的盛长柏虽然不苟言笑，但至少打招呼没这么敷衍。
随后。
顾廷烨也披着寒霜推门走来。
跟盛长柏一样，他也只是草草打了招呼，便坐了回去。
这就让齐衡更纳闷了。
按照顾廷烨素来放肆不羁的性格，他怎样都不应该如此反应，尤其是知道他昨日去了盛老太太那里，他更是会问个不停！
可今日，统统没有！
他看起来十分不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后。
眼看姗姗来迟的盛长枫也是一副无精打采，郁郁寡欢的模样，齐衡终于忍无可忍。
他回头问道：“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霜打的茄子一样。”
“难不成昨日樊楼饮酒，都喝醉了？”
盛长枫满脸苦涩。
“别提了……”
“我们的脸都丢尽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齐衡莫名其妙。
“说清楚！”
“怎么赴宴还赴了个奇耻大辱回来？”
盛长枫偷偷看了眼坐在齐衡前面的顾廷烨和盛长柏。
察觉他二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这才忿忿吐槽。
“昨日我和二哥随仲怀去赴宴，会会那个抚州曾巩，还有张载。”
“可没想到，一见面，他们就对仲怀极尽嘲讽。”
“先说仲怀权贵出身，充什么读书人，画虎类犬，又说仲怀不学无术，草包一个。”
“我和二哥当然看不过去，于是……当场就冲突了起来。”
“结果……”
“我们完败！颜面尽丧！”
都是文人，又是同年学子。
这里的冲突自然只能是文人之间的雅斗冲突。
可他们和曾巩、张载雅斗……这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论诗词歌赋，谁比得过八大家之一的曾巩？
论学识渊博，谁又能比肩张载这位一代宗师？
他们不输才怪！
可问题是。
曾巩和张载怎么会嘲讽他们的旧友顾廷烨？
齐衡记得很清楚，昨日顾廷烨邀请他的时候，满脸的兴致勃勃。
难道是都喝多了？
可盛长枫明明说的是，一见面就极尽嘲讽！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齐衡也完全是一头雾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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