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场众人都傻了。
去威武候府抓人？
他们看了看叶宁，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老人，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
叶宁淡淡一笑，说道。
“为官一任，最起码的节操，就是不能拿百姓的事情开玩笑。”
这威武候府，叶宁是去定了。
听魏通判描述，威武候嚣张跋扈，做事百无禁忌。
整个侯府上下，都骄横惯了，有的时候连宫中出来的人，也敢正面去怼。
谁都知道，现在这个世道，皇帝说了不算。
仙门才是大拿！
背靠着群玉阁的威武候府，俨然就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
说句难听点的，得罪了皇帝，死不死的还不好说，得罪威武候府，死了也是白死。
因为无人敢去审判他！
曾经就有一个一品大员，与威武候府发生了冲突，当晚就被活活打死于闹市。
这是何等的目无王法？
可结果呢？
天子知道了，也只是下了一道圣旨，厚葬而已。
威武候府则提也没提。
在他人眼里，威武候府是地狱。
但在叶宁看来，却是天堂。
他们这么狂，一定敢打死我吧？
叶宁的想法非常的单纯。
我为民请命，维护法治，算得上是合情合理吧，系统总不能给我判定成违规吧？
果不其然，系统并没有任何反应。
叶宁心道一声：妥了。
这回谁也阻止不了哥们作死！
“大人，你真要去威武候府？”
魏通判的汗水涔涔落下。
不是怕，而是惊的。
他原本觉得，叶宁和其他的官吏一样，都只是嘴炮的本事，根本不敢付诸于行动。
这些年来，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大周从来不缺会说漂亮话的大官，而几乎没有言行合一，敢说敢做的人。
可叶宁的出现，却是击碎了魏通判以往的认知。
“怎么？你不敢去了？”
叶宁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目光众人。
众人纷纷低头。
也不知道心中惭愧，还是被叶宁的疯狂所吓到，竟无一人敢和他对视。
叶宁观察着自己的“下属”。
他很满意。
妥妥的一群酒囊饭袋啊。
就这些光天化日之下在衙门烧烤的货色，总不能给我的作死路上制作障碍吧？
“大人，你可知道，你去了极有可能会死！”
怪老头开口了。
这一次，言语之中没有以往的阴阳怪气。
他像是在劝说，又像是单纯的再说一个既定事实。
“人都有可能会死，但要死得其所。”
叶宁手指着趴在地上的卖炭翁，喃喃说道。
“他是百姓，我是监察院御史，我的职责，便是为民请命，万年之前，太祖立监察院。”
“就是要告诉世人，这天底下总还是有一个能讲理的地方。”
“如果连监察院都这么自甘堕落了，那么世人还指望什么正义和公道呢？”
正义和公道？
众人心中巨震。
已经多久，没有人谈论这些了。
多年以来，人们脑海之中充斥着的，都是生存。
如何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就已经让人伤透了脑筋。
为官者，有自暴自弃，躺平的。
有横征暴敛，享受的。
有挖空心思，想要投靠仙门的。
……
人性百变，却没有如叶宁这般，大谈正义和公道，并且还要付诸于行动的。
朝堂是一个大染缸，整个根子都坏了，还怎么能出淤泥而不染？
所以，悲伤，悔恨，堕落，麻木。
“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说你是废物吗？”
叶宁再次看向魏通判。
他入戏了。
因为他想到自己晚来一步，可能看到的就是一幕人间惨剧。
“因为你只敢拿刀去砍弱者！”
“强者挥刀向强者，弱者挥刀向弱者！”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你这一刀砍下去，你就真的毁了！”
叶宁不再看他。
他抓起的官帽，往脑袋上一扣。
大踏步的朝着威武候府去了。
左右都是去送死，其他人来不来都无所谓，他也懒得招呼。
看着他的背影，魏通判的眼睛湿润了。
“叶大人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废物。”
多年之前，他还是个少年。
也曾经充满幻想，想象着自己匡扶天下，成为英雄。
可是现实却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他不服输。
于是就被发配到了监察院。
在这里，发烂，发臭，被人遗忘。
因此，他变得易怒暴躁，变得不近人情，活的像是个行尸走肉。
这是他的错吗？
直到今天之前，他都觉得这是世界的错。
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人，他能够改变什么？
大家全都是这样啊，都是被现实击垮的失败者。
可是今日，见了叶宁后。
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世间真的有人向死而生。
肯为区区一个卖炭翁，而去挑战至高无上的仙门。
这是怎样的大无畏精神？
“大人，我魏文通来了！”
他咬牙低吼。
先是将老人扶起，冲着他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大人，我老牛来了！”
丑陋的黑胖子发出渗人的笑声，也跟了出来。
“魏文通，牛进喜，你们两个疯了，真要去送死吗！”
怪老头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非常的生气。
这两个混蛋！
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们以为能够改变什么吗？
那可是威武候府啊！
理智告诉他，此次前去，没有一毛钱的好处，只会惹来威武候府的仇视。
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头，而得罪威武候府，天底下还有这么亏本的买卖吗？
只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也热泪盈眶了呢？
不会吧不会吧，武三思啊武三思，你已经一把年纪了，你难道忘记自己受的苦，遭的罪了吗？
你也被触动了？
“疯子！你们全是疯子！”
他咬了咬牙，也跟了出去。
这一去，整个监察院倾巢而出。
只要活着，血就不会冷，总有那么一个人，一件事，能让血液再次沸腾。
同样热血沸腾的蔡向高却愣在了原地。
他眨巴着眼睛，皱着眉头。
“魏文通，牛进喜？”
“这两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但好像已经很久远了……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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