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这一夜的咸阳城，注定无眠。
匈奴入侵的消息，已传遍全城。
明日大军即将出征。
咸阳城中，有不少将军弟子。
还有大量的士卒，都将北上，对抗匈奴。
城中的有司衙门，正在连夜调集粮食，向征召而来的军队发放军备。
大秦帝国如一台巨大的战争机器，缓缓运转。
将军府，蒙恬正在擦拭战甲。
苍云甲乃是绝世宝甲，能挡住天下利刃。
此甲伴随蒙恬多年，多次冲锋陷战，全靠此甲保护。
每次出征前，蒙恬总会擦拭此甲。
甲光闪闪刺目。
突然，外面一阵风吹来，门竟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蒙恬抬头，便见一道身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中书令，赵高。
一身深色服饰，阴阴邪笑，在烛火中，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蒙恬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他素来与赵高不和，两人间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中书令深夜只身至此，可是有什么事呢？”蒙恬沉声问道。
“桀桀桀！”
赵高阴笑着。
蒙恬脸色一沉，道：“中书令这么晚跑来，该不会只想来府中笑一笑吧？”
“蒙某明日就要领兵出征，若是中书令没什么事的话，请恕蒙某只能送客了。”
赵高深深看了蒙恬一眼。
“蒙将军只知率兵作战，对于朝中局势，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蒙恬不由得微微皱眉。
“中书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高轻叹了一口气。
“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蒙将军可都看在眼里。”
此言一出，蒙恬的瞳孔骤然缩了缩。
赵高说道：“陆玄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殴打长公子，皇帝陛下不仅没有责罚他，还给他赏赐。”
“后来陆玄献上仙丹，更是让皇帝陛下龙心大悦。”
“我只怕从今往后，朝中再无人能制衡陆玄了。”
蒙恬用力擦了擦苍云甲。
“长公子是陛下嫡子，陛下对他素来十分宠爱的。”
“如今陛下让他拜陆玄为师，说明陛下对长公子还是期予了重望的。”
“让他做监军随我出征，也是为了历练长公子。”
赵高伸出手来，看着自己手的饰品，阴笑道：“陛下当然是爱护长公子的，但陆玄可就不一定了。”
“今日在朝堂上，他欧打长公子，真的只是为了教导他吗？”
“若果真如此，至多也不过是出言驳斥而已，何至于下这般重手，公然欧打长公子？”
蒙恬沉默不言。
陆玄今天在朝堂上殴打陆玄，可是真的打得狠。
半晌，他目光如电，望向赵高。
“中书令就不必绕弯子了。”
赵高阴笑不已。
“如今陆玄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此人虽然有才，然行事狂妄，对诸公子，毫无尊敬之心。”
“如今他领兵北征，若是再立下战功，待到得胜回来之时，恐怕朝中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他了。”
“匈奴之患，不过是癣疥之疾。”
“有蒙将军领兵出征，驱逐匈奴，不难！”
“但若是这场战事，让陆玄彻底崛起，只怕朝局就不堪问了。”
赵高说得语重心长。
蒙恬仍在沉默。
赵高已看出他心中忧虑。
“陆玄敢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殴打长公子，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蒙将军若真为帝国计，为大秦计，为朝廷计，为长公子计，就该知道，压制陆玄，才是当务之急。”
蒙恬没有接言。
今日陆玄的举动，确实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后来陆玄对朝局和六国余孽的分析，也是句句鞭辟入里。
毫无疑问，陆玄是一个奇才。
绝世奇才。
文韬武略，皆堪称举世无双。
这一点，在之前还有很多疑惑，如今却是不得不承认了。
然而，陆玄的行为举止，用胆大妄为，目中无人来形容，也是毫不过分。
蒙恬现在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陆玄的存在，对大秦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陛下虽令我统帅北境三十万大军，对抗匈奴，但陆玄也是大将军。”
“论职位，他不再我之下。”
“陛下也没有下旨，让他听我指挥。”
“陆玄的神仙军，不在我节制之下。就算我有心想压制他，不让他立下战功，也是不可能之事。”
“桀桀桀！”
赵高仰天大笑。
“蒙将军还真是迂腐啊！”
“陆玄的神仙军，不过三千人而已，就算训练得再精锐，也需要边境的大军配合，才能建立奇功。”
“蒙将军是大军三十万大军的统帅，只要蒙将军的大军，在配合上稍稍慢上一许，陆玄必败无疑……”
赵高的话尚未说完。
蒙恬脸色勃然大变，厉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我身为大秦大将军，岂能做这等无耻之事？让大军战败，将士无辜阵亡？”
“若果真如此，我还有何脸担任大秦的大将军？又如何面对陛下？中书令不必多言了。”
赵高冷冷笑道：“胜败本是兵家常事，陆玄自己战败，与蒙将军何干？”
“蒙将军若是不听我劝，执意配合陆玄，让他立下不世战功，只怕将来就要追悔莫及了！”
“蒙将军自己三思吧！”
赵高说完，也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房间内，蒙恬愣愣坐在那里，脸色一变再变。
许久，他长长吁了口气，双眸内风云变幻，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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