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显然让一直以来认为父亲不喜自己的曹丕愣住了。
以至于曹操转过身体，回到自己位子上的时候，曹丕丝毫都没察觉。
一旁，诸葛牧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不同于曹丕的后知后觉，诸葛牧则从曹操的脸上看到了落寞和苦涩。
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面对自己的关怀，竟表现出如此生分吗？
还是……
自嘲他曹操不是个好父亲呢？
诸葛牧猜不透曹操的心思，但他却知，此时的曹操是个父亲更胜过一名乱世枭雄。
他回到座位上，酒宴还在继续。
傍晚时分，及至宴会结束的时候……
哪怕诸葛牧自认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曹氏诸子的劝敬。
诸子之中，就数败在他手中的曹彰灌的最狠，仿佛要在酒桌上找回场子似的。
“先生，我来送你！”
望着步伐有些踉跄的诸葛牧，曹丕主动走了上来，用手搀扶住了诸葛牧的手臂。
也许是因为曹操那番真情流露的缘故，如今的曹丕比之诸葛牧宴会前所见时，神采间平添了几分淡淡的自信。
三公子曹丕的好意，诸葛牧没有拒绝。
月色照耀下，诸葛牧和曹丕二人走在司空府的通往门口的路上，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月夜中难得的这一份静谧。
花丛中，叫不出名字的虫儿随着夏日不断临近，也是从土地中钻了出来发出阵阵轻鸣。
通往大门口的路，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仅仅不足半刻钟的时间，诸葛牧在曹丕的相送下走到了司空府门口。
微醺之间，诸葛牧望着欲言又止，又怕惹得自己不喜的曹丕，他的心中不禁莞尔。
不待曹丕开口，诸葛牧就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指着面前的街道，对着曹丕说道：“公子，你从中看到了什么？”
不明白诸葛牧话中何意的曹丕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在思量了片刻后，一脸悲戚的说道：
“长路漫漫，一路凄风冷雨。”
曹丕的回答，无疑是他对自身所处境地的描述。
然而！
诸葛牧听了他的话语之后，却是笑着否决了。
“呵呵，公子看到的风景是凄风冷雨，但牧眼中所见的却是……”
“前路浩浩荡荡，万事尽可期待。”
语气一顿，诸葛牧说道：“司空大人今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公子的确不宜妄自菲薄。”
“前路浩浩荡荡，万事尽可期待？”诸葛牧后面说的话曹丕没有怎么去听，此时他的心神全被诸葛牧说出的这句话吸引了过去。
低声呢喃着重复一遍之后，曹丕退后一步，径直弯腰揖手向诸葛牧行礼。
“望先生教教子桓，如何寻到浩浩荡荡的前路。”
曹丕的行礼，诸葛牧没有打断，反而是一脸坦然的接受了。
因为他明白在宴会上曹操建议曹丕多与自己熟络的那一刻，他的前途就已经和曹丕绑定在了一起。
哪怕他心中再怎么不愿介入曹氏诸子的夺位之争，但今日过后，所有人都会默认他诸葛牧是三公子曹丕的人。
曹冲有周不疑辅佐！
曹植身后有文人团体的支持！
曹彰背后或多或少的有这军中武将的影子。
所以曹操为了平衡诸子的实力，将自己主动的推给向了目前并不占优势的曹丕吗？
以此类推，诸葛牧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人。
司马懿！
历史上司马懿之所以能和曹丕走到一起，是不是也有着曹操在背后的推动？
只不过曹操没有想到的是……
曹冲的骤然死亡。
直接打破了这种他有意营造出的平衡。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异军突起，在曹操的顺势为之下，自己代替了司马懿成为了曹丕的“嫡系谋佐”。
那将来司马懿又会效忠哪位公子呢？
一时间，诸葛牧在曹丕向自己躬身行礼的间歇，联想到了许多。
望着缓缓起身的曹丕，诸葛牧微微一笑。
没有直接回答曹丕的请教，而是指着徐庶府邸所在的方向。
“公子，可愿再送叔治一程？”
闻听此言，曹丕顿时面色大喜。
以他的智慧，哪里听不出诸葛牧这句话的潜在意思。
霎时间。
他也不顾什么公子的形象了，当即扶着诸葛牧向着远处走去。
……
司空府，书房。
宴会结束之后，曹操并没有立刻休息。
此时的他，正坐在书房之中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若是此时有人在一旁偷听，便会发现手下人在汇报的内容中不时的出现“诸葛牧”“黄忠”“吕布”“张辽”等名字。
挥挥手，曹操打发了那人。
一个人独坐在书房之中，良久之后，曹操忽然摇头笑了笑。
“子桓捡了个大便宜啊！”
感慨一句，曹操对着门外吩咐道：“传令下去，告诉仲德以后不用再探查诸葛牧的根底了。”
“否则，若是丕儿知道了，又该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多余心思了。”
想到白日间曹丕面对自己关怀时流露出的生分，错愕的神色，曹操发出了一声自嘲。
“呵呵！”
“我曹孟德这个父亲当的……”
“还真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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