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张柬之、袁恕己等人暗暗对视，眼中急之色若隐若现。
圣皇帝都已经表态不会杀寿春郡王。
寿春郡王怎么就不能见好就收！
偏偏要用这种充满了嘲讽的言辞，刺激圣皇帝。
李宪的血性担当，圣皇帝欣赏，他们也十分欣赏。
尤其是李宪对府兵制崩坏的分析。
朝廷对外宣传的口径，一直都是开国到现在数十年，关中人口增加，造成官有土地的不足，稠佣制为根基的府兵制，无力为继。
固然有这方面原因。
可其实，到了狄仁杰、张柬之等人这个位置，自然知晓，最主要的原因，绝非人口增加。
而是土地兼并！
庙产就不说了。
薛怀义所在的白马寺，在关中就有十几万顷土地！
而圣皇帝为了制衡与李氏皇族有千丝万缕的关中豪阀，启用被高祖皇帝利用，入关中坐稳江山后就迅速抛弃的并州豪阀，以及东都洛阳豪阀。
这些人到了关中后，要在关中立足，开枝散叶，就需要土地。
对此，圣皇帝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圣皇帝又极度信赖武氏亲族。
武氏诸王贪吃贪占。
加之武氏诸王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勾连朝臣，武氏系内部的人，也需要利益。
武氏诸王不可能自掏腰包。
最终只能转嫁到关中百姓身上。
结果就是府兵制崩坏，百姓生产积极性遭到了极大压制，关中粮食缺口越来越大。
正如这位王爷嘲讽所说。
每当青黄不接时，圣皇帝就要领着朝中权贵，去洛阳吃馍馍，减轻关中负担。
有血性、看问题切中要害！
李氏皇族难得的俊杰，让狄仁杰、张柬之这些心怀李氏的朝臣才不忍看着李宪就这么命丧大明宫。
只是，他们不敢贸然开口。
身为朝中大臣，他们为李宪求情，只会加重圣皇帝的杀意！
数百双眼睛，有惋惜，有冷漠，有恨之入骨，盯着李宪。
李宪面色平静，抱拳，“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孙儿是个人！”
“孙儿只是阐述看到的，听到的民间哀嚎声，那些索命亡魂不甘的凄厉嘶吼声！”
“孙儿是死谏皇祖母！”
哼哼……
圣皇帝哼哼笑声传来。
顿时，整个大明宫内，宛若数九寒天，不知多少人，骨头都在冒寒气。
“你既然想当个县令，既然认为祖母无能，那你就去长安老城做一个县令吧。”
“看一看，你这个李氏子孙，到底是只会夸夸其谈，还是真的有些本事！”
“你要好自为之！”
群臣错愕看着武则天。
谁都没想到，李宪如此大逆不道，甚至直接攻击诋毁圣皇帝。
圣皇帝竟然都没痛下杀手。
害怕！
短暂错愕后，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武皇帝在忌惮什么。
李宪以报武氏诸王欺辱为借口闹事，杀李宪后果难料！
而把寿春郡王李宪放在长安老城，不敢按照李宪的要求，流放岭南。
同样也是一种猜忌防备！
武皇帝害怕李宪天高皇帝远，难以掌控。
所以要放在眼皮下盯着！
长安老城是魏朝以前，关中开国的历代朝廷的都城。
到了隋文帝时期，在旧城西南三十里外，修筑了大兴城。
也就是现在的长安城。
众人想清楚武则天的目的后，齐齐看向李宪。
呼！
李宪绷紧的心弦缓缓放松，心中冷笑。
这一把豪赌。
他大获全胜！
他梗着脖子，冷硬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李氏的江山，李氏才最有资格坐！”
“武三思、武承嗣为首的武氏诸王，不过是一群狗仗人势的土犬！”
“如无祖母，在这关中豪阀聚集之地，他们早成了一堆白骨！”
“若武氏猪狗，不知悔改，野心不死，将来也注定是路边人人唾弃的白骨！”
“圣皇帝！”武三思凄厉大喊一声：“李宪他大逆不道！该千刀万剐！”
砰！
闷响传来，武三思的凄厉声瞬间戛然而止。
就在其开口之际，李宪忽然抄起此前扔掉的利剑，猛地刺穿薛怀义的半颗头颅。
“你……你……”
薛怀义的这半颗头颅，距离武三思很近，武三思被吓的面色惨白，指着李宪狰狞结巴。
李宪毫不遮掩的不屑冷笑。
挑着半个头颅，摞在另外半个头颅上，双手拄着剑，眼睛盯着武三思。
唇角挂着一抹嘲讽冷笑。
在群臣注视下。
双手猛然用力下压。
噗嗤！
许多人眼角剧烈跳斗。
看着李宪手中的剑，把薛怀义的头颅串成糖葫芦。
武则天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着，面色铁青。
李宪居高临下，冲跪在地上，眼神游弋、怨毒、惊惧的武三思，嘲弄轻笑：“废物！”
“就你们这种草包，也妄图坐江山？”
“李宪你放肆！”
太平公主看着圣皇帝母后面色铁青，抓住时机，怒叱：“圣皇帝怜你是嫡孙，对你百般忍让，你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本宫这个做姑姑的不惯着你！”
“本宫今天就教教你忠孝纲常之道！”
李宪挑着剑上的‘糖葫芦’，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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