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推了他一把。
还不谢恩？
嬴长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旨意，沉吟了一下道。
“长缨领旨！”
嬴政可不是刻薄寡恩的帝王。
但有的时候。
没有封赏，恰恰是最大的封赏！
实际上，嬴长缨身为大秦公子，地位已经超然，就算给他一个三军统帅又能如何？
对他来说，能伴君左右才是真正的恩赐。
尤其是嬴长缨这种以往不受宠的公子，更需要得到嬴政的关注。
对于嬴长缨来说，这道旨意是有些突然的。
他在镇守边关十八年，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已成习惯。
贸然离开，还是有些轻微的不适应。
嬴长缨出了口气，说道：“今日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便可以出发了。”
那青年秦吏点头称是。
蒙恬老脸欣慰，看着嬴长缨怎么看怎么满意。
以往嬴长缨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公子。
但今日起，一切都将大不相同！
蒙恬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陛下如今还未立储。
要是放在以往，公子扶苏定然是不二人选。
但此时的蒙恬，心中徒然涌上一个念头。
若是公子长缨成为储君。
又待如何？
他心中忍不住将两人对比了一番。
扶苏纯善且聪颖，最关键是他生具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
嬴政正是不喜他这一点，于是将扶苏一脚踢到边关，希望籍此培养出一个刚毅果敢的长公子。
可结果呢。
扶苏看到徭役繁重的民夫，看到边关流离失所的难民，那副慈悲心肠不但没有变化，反而越发严重。
整日念叨着“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这要让嬴政看到，恐怕真想一把捏死他。
就连同在边关的蒙恬估计都要吃排头。
反观嬴长缨，则截然不同。
曾经的蒙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当念头涌现时。
他竟发现嬴长缨与年轻时的嬴政是那么的相像。
同样的意志刚强、气质敏锐、刚烈果敢。
这个念头一出现，连蒙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但已然挥之不去。
直到嬴长缨离去之时，蒙恬还是有些恍惚。
……
回到府邸。
嬴长缨还在想着嬴政的那道旨意。
如今整个边关，匈奴之祸已经彻底了结。
东胡和月氏看到草原上的霸主都被灭了，他们这两小弟哪里还敢造次。
生怕撞到大秦的枪口上，一个个无比老实。
这种情况下，似乎再留下也没有了意义。
十八年来，一直都在边疆驻守。
天下之大，他还没来得及出去看看。
也许，
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得知嬴长缨要走，边关的将士也纷纷前来探望。
依依不舍。
直到数个时辰后，才送走了最后一批将士。
此时的府邸中，唯有嬴长缨和贾诩二人。
贾诩脸色有些复杂。
他原本的规划是让嬴长缨雄踞漠北，以谋将来。
中原虽好，却不是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唯有北地，可为根本！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毕竟祖龙尤在，大秦只能有一个意志，那边是嬴政。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铁律。
贾诩掠了嬴长缨一眼，忽然说道：“诩一直很想问主公一个问题，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嗯？”
嬴长缨目光一凝，说道：“先生请直言。”
贾诩幽幽地道：“主公虽贵为大秦公子，但终不受始皇青睐，枯坐边疆十八载。而今虽一朝起势，但成败都在始皇一念之间。诩想问主公，对未来有何打算？
“或者换一种说法，主公有没有想过，究竟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嬴长缨目光一凝，咀嚼着贾诩话里的意思。
贾诩轻笑道：“主公是想当臣子受命于人，还是想做那主宰天下的至尊？”
嬴长缨豁然抬头，看向贾诩的眼神已然变得犀利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良久，贾诩缓缓垂下眼敛，沉声说道：“如果主公想做臣子受命于人，则请赐贾诩自由之身。”
嬴长缨的目光深深地刺向贾诩那双阴冷的眸子。
四目相接。
霎时间似乎有莫名的气息从两人的眸子里流露出来，宛如实质一般。
过了良久，贾诩有些忍受不了嬴长缨锐利的眼神，悄悄舒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嬴长缨的目光依旧将贾诩牢牢锁定。
这些天的日子，他竟然有些忘了。
眼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是乱国毒士贾诩！
根本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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