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月的桃花

江升想象中的自己转身，应该是像电影中的主角一样，装逼如风。

虽然没有镜子，不能检验是不是真的那么炫酷。

不过看乔云锦的反应，效果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乔云锦还在原地站了半晌，上课铃打响后才匆匆回教室。

她也许会觉得自己有点中二，不过至少江升的目的已经达到。

先刷存在感，再刷好感度，一步一步来。

再次回到熟悉的学生年代，江升几乎不怎么感觉到陌生。

都说读书的时候是最幸福的，因为不用为生活奔波，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中午吃什么。

天塌下来有老师父母顶着，除了学习，任何事都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有人问起，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相信很多人都会回答，是学生时代。

这还是他重生后上的第一节课，抬头看课表，没想到就是无聊的物理。

催命似的上课铃打响，还未见老师人影，最先传来的是嘈杂的钥匙碰撞声。

一个比王卫超年纪还大，发型是地中海的微胖男人走了进来。

他颇有些不修边幅，穿着扣子扣错位的衬衫，袜子是两只不同的颜色。

左手握着茶杯，右边腋下夹着一大堆卷子。

随着他走上讲台，腰间两斤重得钥匙哗啦响个不停。

江升觉得好笑，他时常在想，其实这串钥匙才是物理老师的本体吧。

地中海男人走上讲台，不耐烦地把卷子往讲台上一砸，粉笔灰四起。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他沉着脸，锐利的目光在全班扫视了一圈，粗声粗气道：

“上课！”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学习委员乔云锦的声音。

“起立！”

全班起立，有气无力地声音，“老——师——好——”

然而又纷纷抽干了劲似的坐下。

物理老师把手往卷子上狠拍，“砰”地一声，把前排的同学吓得一哆嗦。

“好什么好，老师都快被你们气死了知不知道！”

地中海简直火冒三丈，指着下面的人群就骂开了。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上学还是上刑？精气神儿呢？都被狗吃啦？！”

讲台下，传来“扑哧”的笑声。

地中海更加生气，顿时冲到那人面前，厉声道：

“你给我站起来！”

江升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真倒霉，撞枪口上了。”

“唉，地中海又找了一个出气筒。”

江升眼见那个同学被地中海骂得狗血淋头，心中为他默默点了个蜡。

物理老师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也不知道天天哪来的这么多精力生气。

......

“卷子自己好好看看，哪道题是我没讲过的，放了一个假，全还给我了！”

地中海还在叨叨，好不容易才开始讲试卷，底下人的人都松了口气。

紧张地氛围被枯燥的知识取代，不少人开始走神。

只有前排几个人在认真听讲。

显然刚才那场打了鸡血似的批评并没起到任何作用，还是有很多人开始打起了瞌睡。

曾经有人说以前上课掉了一块橡皮，弯腰捡起来后，就再也没听懂过数学课。

江升是睡过一觉之后，从此再也没听过物理。

任由地中海讲得滔滔不绝，他的心思一点都没在那上面。

不过今天他可丝毫睡意也没有，重生的兴奋劲还没过，最重要的是，有个人他要好好看看。

江升盯着乔云锦，虽然只有小半张侧脸，但是也心满意足。

和江升这样不学无术的人不同，乔云锦是高三（9）班的重点保护对象，坐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位置。

和江升也不远，也就隔了一整个班的人的距离。

江升倒是丝毫不灰心，距离产生美嘛，何况现在乔云锦还好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他像想把这几十年没见过的面都补回来似的，连眼睛都不愿挪开。

乔云锦不愧是学霸，连这么无聊的课都在聚精会神的听讲。

她专注地看着物理老师在黑板上演算，不时往笔记本上记上几笔。

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条马尾似的辫子，乌黑亮丽，随着抬头的动作甩来甩去，充满了青春的蓬勃朝气。

江升记得她一手正楷字写得极是漂亮，整齐又清秀。

都说字如其人，这话果然不错。

乔云锦的性格就跟她的字，做人做事都循规蹈矩，一丝不苟。

不过，江升盯着盯着，就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

乔云锦纤长的颈脖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点颜色像三月的桃花，粉嫩可人。

如果不是她皮肤白皙，还真看不出来。

想起刚才走廊上，她恼羞的神态，江升嘴角牵起笑容。

真是太可爱了，居然害羞到现在。

前世江升始终没说出自己的心意，都没发现，乔云锦还有这一面。

江升的同桌睡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到向来一张冷脸的江升，此时脸上竟然挂着微笑。

他顿时被惊讶到了，同窗三年，这是第一次看见江升笑。

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讲台上只有目露凶光的地中海。

难不成在对着他笑？？卧槽那也太诡异了，同桌顿时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感到一阵恶寒。

江升正看得专注，感觉手背被东西砸到了。

他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纸团。

展开来，是同桌狗爬似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

看啥呢，这么起劲儿。

江升侧过头，看到一张挤眉弄眼的瘦脸。

江升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秘密。”

同桌一脸八卦地要再打听，江升就没再理他了。

后排的江升看得起劲，前排的乔云锦正在奋笔疾书。

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把思维都集中在课堂上来。

但是脸上还有些发热的余温，提醒着她刚刚又被那个江升的胡言乱语气到的事实。

这个可恶的江升，明明都警告过他了，居然一点都不悔改！

越想越气，连笔记都错了好几处，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狠狠地划掉写错的地方，没想到动静太大，不小心碰掉了同桌的东西。

乔云锦连忙道歉，然后弯腰替对方捡了起来。

抬起头时，视线余光瞟到，江升似乎在看着她的方向。

乔云锦像被烫到似的慌忙转过头，看着黑板，脑袋中一片空白。

江升......不会在看她吧？

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有些烦躁，现在更加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还好，现在看见了，就总是忍不住想回头。

乔云锦觉得江升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有温度般把她的背后灼得滚烫。

物理老师还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然而乔云锦接下来一个字都再听进去。

整天下来，乔云锦都如坐针毡。

她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错觉。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回过头看，发现江升还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而且因为没有老师在，那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了。

乔云锦瞪他，他却丝毫不惧，还是就那么望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瞪眼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而衬得那双圆圆的眼睛更加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