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不是流氓

等沐风雪从小楼中冲了出去，欧阳正华便迫不及待地脱下还没穿整齐的长袍和上衫，将磁片贴在身上，继续演练拳法。

没练多久，却听得一阵嗡嗡响声，循声望去，却是自己放在衣服上的令牌在震动。这种身份令牌有传讯通话功能，每当有人联络时，便会发出震动。

欧阳正华拿起一看，令牌上浮现“沐风雪”三个字。老者不满地冷哼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抛头露面招收生员是每个导师第一次招收学生都要经历的，这才多久，他就想着扯我的名号哄骗新生？不行，我可不能纵容，必须让他好好碰碰壁，经历一番挫折才能更快成长。”

说着，欧阳正华便中断了联络。但是下一刻，令牌再次震动了起来，欧阳正华再次掐断，然而还没放下，联络请求第三次发了过来。欧阳正华冷哼一声，直接将令牌上沐风雪的通讯印记抹除：“没完了？今天我就不给你这个面子，通讯印记可以再加，但这份受挫的经历可是受用一生的宝贵财富！”

而另一边，沐风雪眼睁睁看着手中令牌上欧阳正华的通讯印记消失，一把将令牌扔到地上，跳脚大骂：“欧阳老贼误我！”

“淫贼，别再狡辩！你说你是导师，还说认识我们欧阳院长，我给你机会证明，现在这个情形，你还有什么借口？”巡逻生员死死抓住沐风雪衣袖，不让其逃离。

“我说了我不是淫贼。”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沐风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天上大喊：“看，那是飞机吧？”

“飞什么？臭流氓！”这位女生员也是火爆脾气，直接就给了沐风雪一巴掌：“满口污言秽语！”

这一巴掌差点将沐风雪打哭：“大姐，你这理解能力太厉害，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不要逼我！身为导师，我也是要面子的！”沐风雪决定强硬起来，这都让生员打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学生面前维持自己导师的威严？

“这些话你还是留给督察处的导师说吧！”女生员不为所动，拉着沐风雪就往督察处走。

“你真不放手？”沐风雪眯起眼睛，流露出危险的神情。

“你要怎样？”女生员倒不是摄于沐风雪的气势，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实在俊美，眯起眼睛盯着她，让她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自觉地，她便后退了一步。

“我要怎样？”沐风雪缓缓靠近，鼻尖距离女生员的脸不到两寸，这让女生员下意识别过脸去。

“当然是……跑啊！”沐风雪一招金蝉脱壳，弯腰从被拽住的白色长袍里退了出来，转身就跑。

“抓住他！”女生员后知后觉，连忙招呼围观群众。有人反应过来，伸手去抓沐风雪衣领，只听嗤啦一声，只扯下了一片白布。

而沐风雪不愧是无限趋近于完美的锻体巅峰境界，几步迈出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沐风雪夺路狂奔，一路不停，因为他能够听到后面传来的追赶和搜索的声音。逃了许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追逐声，他才敢停下脚步。

武院七十二峰，并不是只有七十二座孤零零的山峰，而是一片巨大的山脉，有山峰、密林、湖泊、沼泽、峡谷等各种地形，其中有七十二座最醒目的高峰，因此才被称为七十二峰。

武院最前面六座高峰可以连通，因此这六峰每年都被当做招新的地点，新入门的生员都被安置在这里，等招新十天一过，新生便会跟随选择的导师去不同的地方修行。

沐风雪一路乱窜，都是挑一些人迹罕至的荒僻地段前进，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能大概明白自己还在招新六峰的范围内。

前方是一片竹林，隐隐有烛光跃动。沐风雪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前去看看，虽说他很少在武院走动，但三年来对于武院的地形还是有所了解，起码听人说过不少。

竹林中若是有建筑，他说不定就可以根据建筑的名称判断出所在方位，从而找到离开的路。今天出师不利，沐风雪也熄了立刻招收学生的心思，他现在只想先回去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穿过竹林，里面有一面小小的镜湖，镜湖对面是一座玲珑小巧的阁楼，烛光便是从阁楼中透出。

“镜心阁，原来是这里。这是招新六峰中少有的独立建筑，比宿舍区高出好几个档次，住在这里的新生必然身份尊贵，不比顾九伦差。”沐风雪看了看，决定明天到这里来碰碰运气，若是能将这住在镜心阁的新生骗到自己门下，那自己通过审核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

有了决定，沐风雪心情放松不少，这才发觉方才被人抓住，因为羞愧紧张出了一身冷汗，加上逃跑时一路穿林翻山，身上脏兮兮的。

洗澡当然不可能，这青天白日的……呃，虽然是晚上，但这里确实算是无遮无拦，万一哪位导师御剑飞过，那他不得血亏。要知道，武院的导师，像华清那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是少数，女性中大多还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占据多数，毕竟看起来就和权威二字挂钩。

沐风雪俯身鞠起清水洗脸，水声哗哗，他没怎么在意，但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僵硬，脸上露出苦笑：“没想到我这个导师都不敢做的事情，居然有新生做了。”

小心翼翼抬头瞄了一眼，接着，两眼瞬间睁到最大，似乎想用眼皮将前方的画面包裹进去。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沐风雪喉结滚动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不经意间便打破了人不可能连续吞咽口水数目的最高记录。

月色下，镜湖对岸波光粼粼，半截曼妙的身影浮出湖面，头发只是齐肩，但正因为没有阻挡，才让沐风雪完整领略到了湖中人侧面剪影中摇曳出的惊心动魄的美，那饱满的弧度，每一颤都让人血脉喷张，便是从上面滑落的水珠都要比其他水珠在空中翻滚的时间更久。

“这姑娘年龄不大，成长得倒是挺快。”沐风雪暗自赞叹。

尽管景色美不胜收，但沐风雪不愧是前世阅尽千番的大龄单身物理男，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见湖中人没发现自己，趁着对方转过身的时机，他缓缓向着身后竹林退去。同时双手慢慢在身后挥动，以免后背撞上竹子。

后退的身影一僵，一根尖锐的竹笋已经刺破鞋底顶在脚掌心。沐风雪咬牙踩着，他锻体有成，区区竹笋还无法对他构成伤害，只是顶在脚掌心有些难受。踩在竹笋上借力，另一只脚缓缓抬起。

“噗”一声从脚下传来，沐风雪脸色彻底变绿，低头一看，原来尖端很坚硬的竹笋，根部已经完全腐坏，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直接被他一脚踩成了一摊。

耳边水声大作，沐风雪一看，湖中人已经站在对岸，身上披着一件轻透纱衣，慌乱地朝这边望来。

一咬牙，沐风雪直接大步走出竹林，抱拳说道：“这位师姐，请问这是何处？在下与友人在山中游览，不幸走散，游荡了许久，见这边有灯光，便摸黑找了过来。若是师姐知晓新生宿舍区所在，还请指点。”

说完，似乎才发觉对方衣着不对，连忙抬手遮住眼睛，口中解释：“在下不知师姐在此沐浴，惊扰了师姐，若是师姐心头不喜，在下任凭打骂。”

对岸那人不作声，闪身进了阁楼，好一会儿才穿戴整齐出来。素白长裙拖地，身上不着一物……咳咳，不着半点饰物，短发整齐浓密，整个人娴静而典雅，唯有那一双剪水秋瞳明亮动人，流露出少女特有的天真。

沐风雪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吟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上人。”

少女原本有些疑惑的神色顿时变得温和，大大的眼睛弯出镜湖波光一般轻柔的笑意：“师兄过誉。”

“师姐绝对当得起。”沐风雪知道规矩，新生入门，没有谁高谁低，彼此都是师兄师姐称呼。

拖延越久，越容易出现变故，因此沐风雪不给对方询问任何问题的机会，直接问道：“在下居住在新生宿舍乙等区，请问师姐该往哪个方向走？我的同伴和我失散许久，或许等得急了。”

“向东边一直走，大约走一个时辰就是。不过这镜心阁外的路口上有人守着，你最好还是绕过去，免得让人知道你来过我这里。”少女眼中少了些光泽，笑意也变淡了许多，这让沐风雪感到不解。来不及细想，他抱拳谢过少女，转身便走。

身后风声传来，沐风雪连忙就地一滚，一条红绸破开地面，直接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犁出一道深沟。

沐风雪转身看向少女，眼中再无看美女时的欣赏，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相信，若不是他躲得快，这道红绸起码要从他身上卸下点重要部件。

“你为何衣衫不整？”少女踏着红绸走过镜湖，面上杀气腾腾，一袭白裙变得鲜红如血。

“我和友人走散，一路穿山过林，难免会划到衣服，难道你因为这个便要杀我？”沐风雪这才发觉后背凉飕飕的，伸手一摸，背后衣服不翼而飞，原来自己穿着大露背装在山林中跑了这么久。自知理亏，因此沐风雪的语气也不再那么硬气：“师姐可千万不要把我当成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你走吧！”少女收起红绸，转身往回走。

沐风雪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随后一咬牙跟着少女。

“你还要做什么？”红衣少女显然脾气不好，眉头挑起，凤眼含煞。

“你看我这……”沐风雪转身让少女去看自己光溜溜的后背，少女转过头看向别处，“你能不能帮我找件能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