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斗技社

“总之，先换个地方说话吧。”

对上天羽的目光，夜斗沉默了一会儿，淡定道。

手插口袋，自两个少女中间穿过。

天羽轻哼一声，跟了上去。

雪乃站在原地陷入犹豫。

仔细想想，自己与这位五十岚前辈认识还不到两天时间，根本谈不上互相了解，按理说应该再多考察一段时间，再选择是否加入对方社团。

这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

对方邀请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呢？

现在回想起来，她已记不得当时的感受。

“算了。”

雪乃轻声叹息。

总之既然做出了决定，不管怎样还是贯彻到底为好。

半途而废的人。

优柔寡断的人。

是她最为嫌恶的类型。

……

很快，三人来到了秀知院东边的某栋教学楼。

外型看着非常复古，令人联想到半个世纪以前的昭和时代。

木质台阶，木质墙壁。

入目所见几乎全是木头做的。

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尤其到了下雨天，暴风呼啸的时候，更是让人不自觉担心天花板会不会漏水，甚至一部分建筑腐坏，致使出现倒塌的风险。

“秀知院里还有这种地方吗？”

雪乃四下环顾，有些惊叹。

夜斗在前边带路，头也不回解释道：“这个旧校舍以前是上课的地方，后来有了新的教学楼后就变成了一些没资格拥有部室的同好会的根据地。”

“所以，你也打算把部室设立在这儿？”

“有什么意见吗？”

“不，我很满意。”雪乃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文学少女，她对这种古老建筑有着天生的好感。

“就是这了。”

来到走廊最末尾，夜斗忽然停下。

从门梁上方摸出一把钥匙，打开眼前的房门。

一进屋，不仅雪乃，天羽都忍不住‘哇哦’一声，嘴角泛起饶有兴趣的笑容。

不同于外观的古旧。

房内摆设、装潢非常的现代化。

除了沙发茶几桌椅柜橱之外的生活家具，连电视冰箱之类的电器都有。

本身面积也不小。

雪乃看到了一个楼梯，盘旋而上，直至天花板。

很明显是连带着楼上的教室也一并‘包揽’。

这么算起来，面积差不多有三百平米。

顶得上一套高级公寓了！

“这地方本来是上一届学生会成员精心打造的秘密基地，不过他们现在都毕业了，所以与其放着吃灰，不如让我们来‘废物利用’。”

夜斗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透透气。

“还真相当恬不知耻的发言呢。”

雪乃用一副鄙视的目光看着夜斗。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这里的东西看上去没少花钱，即使没人用了，也轮不到我们来接手吧？”

“放心。”夜斗转过身，靠着窗，悠悠道：“上一届的学生会给学校做出了很大贡献，学校董事会决定将整个旧校舍的使用权赠予学生会以示表彰，而我虽说没再继续干下去，但一年级的时候我也是学生会成员来着，所以直到上一届学生会成员全部毕业为止，这里都属于‘私人领地’，就算是学校也没资格插手，还得负责定期修缮，确保不会因为年久失修出问题。”

“顺便一提，在这里设立根据地的同好会，严格意义上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因为他们是租客，而我们是房东，如果以后这栋楼里有谁惹到你们，无需客气，直接让他们带上东西滚蛋。”

“怪不得进来的时候，遇到的几个人表情都那么奇怪，一副看到了鬼的样子。”

雪乃若有所思道。

“这些东西暂且放一边，我对已经不在的人和事没兴趣。”

这时，天羽走到沙发上坐下，把裹着黑丝的修长双腿架在桌子上，手托着腮，眯起眼睛看着夜斗。

“我只想知道，关于打败了我的男人的事情。”

“刚才的问题？也好，为了方便今后的交流，有些事还是提前跟你们讲清楚吧。”

夜斗抬手推了推眼镜，口气平淡。

身后照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镜片照得通亮。

让人看不清他的双眸之中，到底蕴藏着怎样的情绪波动。

“这个斗技社，本质上是一个互助会兼人力集团，对需要帮助的成员提供无偿帮助，对外部人员提供有偿帮助，就是这么简单。”

“有偿帮助……不是志愿者，而是服务业吗？”

雪乃微蹙眉头。

她并不排斥对需要的人提出帮助这一行为。

甚至似乎感觉找到了当下的努力方向。

这对她来说有着很重大的意义。

就好像很多人会在成功之前，彷徨犹豫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迈出第一步。

她也同样如此。

不过一旦与利益报酬沾边，就感觉很别扭，莫名的不舒服。

夜斗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这个世界很不讲道理，有时候付出很多却不到相等的收获，甚至还会招来不幸。或许你觉得自己收获了快乐，这就足够了，但这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是无法理喻的，双方的价值观必须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共识，只有这样才能令你的所作所为具备正当性。”

“还有一点，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我也充分认可你的优秀，正因为你能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才要更加珍惜自己的能力，索取报酬不是什么无耻的行为，而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部分。”

“还是说你觉得以正当劳动换取报酬，是错误的？”

“不……我可没这么说过。”

雪乃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反驳道。

正所谓自力更生。

凭自己的努力过上优渥的生活，这没什么不对。

“我只是感觉，我们没必要以营利为目的。”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夜斗失笑道。

“我的目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雪乃念叨着这个词。

“说句不好听的，不肯付出，只想得到，这样的人你认为他值得帮助吗？”

夜斗一针见血道。

“……我大抵上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太理想化了。”

雪乃沉默了一会儿，坦率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那么斗技者又是什么？斗技者和斗技社，这两者之间应该不是毫无关系吧？”

她又问道。

“斗技者就是一群佣兵，通过与同类之间的厮杀、搏斗来获得比赛的胜利，为雇主赢得筹码。”夜斗直言不讳，“所以我给我们的社团取名叫斗技社，但这个名字听听就好了，我没打算让我们这个社团去参加什么斗技比赛，你大可把斗技社当成万事屋。”

“原来如此。”

雪乃虽然没听说过斗技者这一类人，但夜斗的解释并不难理解。

只是，这个说法似乎太过简洁了一点。

让她难以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雪乃瞥了眼沙发上的天羽，回想起她的话语，忽然道：“那么前辈呢？前辈也是斗技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