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往后撤一撤吧。”
颉利可汗双拳紧握，难掩心中的慌乱。
突利也很慌，但是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而后，他摇头道：
“我们不能动……”
“你我若是动了，那帅旗也必然要动。”
他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颉利可汗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帅旗跟随他们两个人一同移动，突厥二十余万大军全部能看见。
帅旗一般是不能移动的。
一旦动了，就意味着中军受到威胁。
主帅，可能就是性命攸关！
这样的信号一旦发出，必然会对突厥士卒们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这是在战场上不能犯的错误！
颉利可汗犹豫着，正要点头同意不撤退。
忽然！
那面写着“李懿”二字的帅旗，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似乎就在一里外了！
“不好！”
颉利可汗心里暗骂了一声娘，而后对着突利可汗道：
“你看见了吗？”
他指了指李懿的方向，成功地让突利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突利咬着牙，仿佛下了个艰难的决定般。
“撤退吧……再不撤退便真被他得手了！”
他一同意，颉利可汗便立即对一旁的亲卫怒吼：
“没听见吗？撤退！掩护我们撤退！”
这个决定可不是颉利一个人下的，而是突利也点了头的。
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两个人共同的问题。
不能自己一个人背锅。
亲卫被他一呵斥，慌乱地指挥着旁边的士卒们互送车驾，以及保护帅旗往后撤退。
……
攀县，城墙上。
“你们看！快看！”
一个守卒砍完面前攻城的突厥人，疲惫的脸上忽然有了神采般，眼睛倏然亮起！
“看什么？”
旁边的同袍疑惑道。
那守卒手指着李懿的方向，惊喜地叫嚷着：
“将军他们！他们冲杀到突厥中军了！”
城墙上忽然一阵寂静。
不止是守城的唐军，就连爬上来的突厥士卒也迷茫地回头望去。
只见李懿的帅旗，已经离突厥中军帅旗的位置不远了！
而且，那一面代表着突厥可汗的帅旗，正在缓慢地朝后方移动着！
“突厥帅旗退了！”
“哈哈哈哈，这群狗娘养的，还不是怕了咱们李懿将军？！！”
“一会将军怕不是便要拎着他们可汗的头颅回来了吧！”
“就是，主帅都要没了，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
喧哗声中，攀县军民士气大涨！
一个个原本疲惫不堪，或是伤痕累累的躯体，忽然间仿佛被注入了活力一般。
他们更加卖力的，奋力砍着爬上城楼的敌军。
射箭的弓弩手，手里的弓弦拉得更满了一些。
倒火油的老弱妇孺们，拎桶的时候就像是在倒出敌人的血！
而城下，却是另一幅景象。
二十余万突厥士卒们，在听到城墙上那些呐喊欢呼后，不自觉地将头扭向了中军的方向。
真的……
竟然是真的！
帅旗，中军，可汗……
这三位一体，竟然真如唐军所言，在调转方向往后撤退！
哗然声大了起来。
突厥士兵人多势众，就连喧哗吵嚷的声音，在他们二十万张嘴巴开合间，都变得震耳欲聋。
“可汗撤退了吗？！”
“真的，是真的！”
“帅旗都往后撤了，这不是撤退是什么！”
“可汗后撤了，可我们还在这里啊，我们怎么办？”
“可汗他们该不会出事了吧？”
“……”
一时间，城墙外的喧哗声密密麻麻，绵延数里的突厥二十余万人全部在互相议论这件事。
连他们的上级都没能拦住这样的行为。
因为最高的主帅似乎出了问题，底下的人就都坐不住了！
什么级别的底下人，都不例外。
这一番动乱之下，也没多少人有心思继续攻城了。
“突厥人都乱起来了！”
城头上一个守卒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满是喜色！
原本力量数量完全不对等的攻守双方，让他们守城守得相当艰难。
可以说，如今的攀县还没被突厥攻破，那是守卒和百姓们用命换的！
可是哪怕用命填，人太少了，也不够填到这座城坚固如初。
但是李懿一人，率领一千铁骑直直杀向突厥中军了！
本来所有人都没有对他抱有期望，只是为了不辜负这位将军，才浴血奋战至今。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看见了曙光！
这座原本摇摇欲坠的城池，这些原本苦苦支撑的人们，忽然间都坚定了起来。
他们都能撑住，撑到李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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