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罪血

“陈墨！”

怒斥打破了夜的平静。

“站住！”

几名持刀恶汉快步奔向前方的青年。

“尼玛，找死呐？你是不是耳聋了，听不见爷爷叫你站住？”

闻言，青年微微皱眉，无奈停下步子，转身看向追来的几人。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凉意平地而起，几名怒气冲冲的恶汉面色一僵，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说来奇怪，此时街边路灯明亮，几名恶徒却只能勉强看到青年模糊的轮廓。

“忒，给爷让开！”

一名光头大汉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随即拨开众人，来到首位。

“你就是陈墨？”

大汉一把拍在头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随意问到。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md，你是真的聋了，还是哑了？我大哥问你话呢，在tm不吭声，信不信老子马上过去砍死你！”

眼看青年毫无反应，光头身后的一个黄毛立刻大怒，一边扬起长刀，一边怒骂，那模样似乎马上就会冲杀过去。

没有理会黄毛，青年微微偏头，头上兜帽兀自滑落，露出一张普通平凡的面孔。

“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离开这里，十秒之后，凡站立者，皆杀！”

青年说的很轻，光头大汉却和身后数十人闻言一愣。

“啥？你，在，说，啥？来，爷爷们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试试”

一个麻脸瘦子扛着砍刀，走出人群，指着陈墨轻蔑的说到。

“老五！”

光头大汉喊住瘦子，随后冷冷的盯着青年。

“看来你就是陈墨，弟兄们，五百万的人头就在眼前，一起上，剁了这王八蛋，拿头领赏，喝酒找女人，杀！”

光头说完大刀一挥，周围一群马仔立马嗷叫着朝陈墨冲了上去。

陈墨微微抬头，朝光头露出一抹邪笑。

“艹，死到临头，还敢冷笑挑衅，弟兄们，给老子往死里剁！”

“剁了喂狗！”

“五哥说的对，老子打一开始看这小比崽子就不顺眼，大家伙手脚都麻利点，给他来个乱刀分尸！”

“不不不，各位大哥，留他一口气儿，阿弟我等会儿给他点个天灯，点个天灯。”

一群恶徒戏谑叫骂，期间首恶光头更是扬言要将陈墨剥皮抽筋，学学明帝老朱的手艺。

“去死吧！”

一群马仔原本冲在前面，却没有第一个下刀，反而让后来跟上的光头砍出了第一刀，对此，光头也没什么不悦，反而心里多了一丝做大哥的满足。

砍刀竖劈，眼看陈墨就要被劈开脑袋，光头心头却突然一颤。

顷刻间，手中长刀还未砍中目标，陈墨的双手却抢先轻微的晃动了几下。

“这是！！！”

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晃动的双臂，带着血色的残影，于无形中夺人性命！’

不等他多想，一团极为森寒的杀意迎头罩来，光头惊厥，无边惧意在心底瞬间铺开，落下的砍刀去势一顿，眼前似乎有一抹红光一闪而过，吓得他连忙后退。

‘刺拉！’

“嗯？”

冰冷的声音传到耳中，光头立刻发出了一声闷哼。

‘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两道暗红色的微光在他胸前隐去。

光头完全呆住，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微凉的感觉，一眼看去，那把几斤重的开山刀突然变得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剧痛扩散。

“啊！”

长刀与断掌齐落。

“我的手，我的手！”

光头顿时痛苦大叫起来，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右掌从手腕上掉了下去，猩红的鲜血就像一朵绽放的花朵，在他手腕上爆开。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落在地上的断手……还握着长刀！

“该死的杂碎！我的手！，弟兄们，给我把他砍成肉。。。”

经过最初的疼痛，光头面目狰狞，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红光再现，这次他的反应不慢，身体快速后仰，但胸前仍旧传来了一股冰凉的刺痛。

“咔”

利刃破开骨头，撕裂血肉，光头吃痛，想要大喊，嘴里却咔咔作响，最后他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只见一柄赤红色匕首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胸口。

动了动嘴唇，里面全是血沫，眼前的世界似乎有点摇晃……暗淡，好像失去了颜色。

“噗~”

张嘴涌出一团鲜血，神色迷离的光头猛的甩头，吓得周围小弟纷纷退了几步。

‘哈~’

似乎回光返照，光头迷茫的眼神突然一亮，随即爆发出凛冽的杀意。

“杂碎，去死！”

疯叫一声，光头张嘴露出染血的白齿，不知那来的力气，暴起，左手快速抓向插在胸前的匕首，被切断的右臂更是凶狠的对着陈墨的脖子刺去。

看着刺来的残臂，陈墨目光微凝，身体微微扭转，光头眼中的世界一滞，万物定格。

“咔咔咔~！”

陈墨捏住匕首，用力一拧，几块骨头被绞断，发出刺耳的声音。

光头早已僵住。

‘哗啦~！’

陈墨面色凶狠，用力向下一拉，鲜红的血液随着被划开的皮肤喷射而出，滚烫，刺鼻……喷溅在他的脸上，身上。

光头终于失去了生机，面目染血的陈墨一脚将他瘫软的尸体踹翻，又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全场寂静无声，陈墨举目四望，吓得一群持刀暴徒又退了几步。

谁也没有想到光头会转瞬惨死，一时间纷纷失神，愣在原地。

“艹，阿老死了，都楞着干啥？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狗杂碎！为阿老报仇。”

一语惊醒众人，回过神的一群人看向喊话的那人，只见他已经挥起开山刀，朝陈墨砍了过去。

“杀”

“严哥说的对，杀了他，给大哥报仇！”

“宰了他，宰了这小崽子。”

一众恶徒再次暴起。

“蜉蝣撼树！地狱无门！”

陈墨嘀咕了一声，双手晃动，两柄血色匕首再次幻化出数道残影。

“秘技——疾刃！”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混杂着惨叫与哀嚎在人群中接连响起，这一刻，这些声音仿如死神的召唤之歌，在飘飞的血液中四处传唱。

“唪！”

一道寒风扑面而来，严哥目光一滞，眼中只有一柄血红的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一股无法言语的惧意扩散至全身，他想逃，然而令他恐惧的是，他竟然直挺挺的朝着那柄匕首撞了上去，既不闪躲，也不后退，直至冰冷的利刃划开了皮肉，刺裂了骨头，一下扎进他的心脏。

生命消逝的最后时刻，严哥才恍然大悟，他之所以不闪不避，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应该快过了闪电吧，让他避无可避，至于他为什么能够看得那么清楚，他也很疑惑，但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生机消散，严哥怀着深深的恐惧告别了这个世界。

陈墨扫视四方，秒杀掉严哥后，他并未停顿，脚步一转，绕过瘫软的尸体，再次挥出匕首。

剩下的几十人心头惊悚，这一刻，被围在其中的陈墨反而游刃有余，如同闲庭散步的书生公子，而他的每一击都有人丧命。

‘哐当~

伴随着最后一声声响消失，昏暗的街道再度回归到平静。

四周的居民早已经被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厮杀吓破了胆，一个个躲在屋里，连朝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陈墨喘着粗气，看着一地的尸体。

“我本相信人性本善，但你们却教我以牙还牙，一群疯子，傻子，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让人听着，却能感受到一股悲凉与愤怒。

“为什么？”

一滴冰冷的泪水从他清瘦的面庞上滑落。

那年，他七岁，当同龄人在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光时，他的双手却沾染上了别人的鲜血。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鼻孔里弥漫，陌生人的哀求与临死前的恶毒诅咒在耳旁久久回荡，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孔直勾勾的瞪着他，小陈墨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他想大喊，却变得嘶哑无力，瘦弱的身躯如同一片残叶一般摇晃着。

“呜呜~我……我杀，杀人了！”

‘当啷~！’

‘啪~！’

手中的刀刃坠落，一同落下的还有教官手中的皮鞭。

冰冷与火辣一起冲击着他的灵魂。

“狗za种，把匕首捡起来，杀死他，他还没断气，快点！用力刺穿他的心脏！”

“可~可是他~”

‘啪~’

“这是命令，不准反驳，不准质疑，立即执行，听到没有，立即执行，刺死他！”

那人明明已经死透，可教官却说对方还没死，要求他捡起利刃继续刺杀，他想辩解，却又挨了十几鞭子。

小陈墨咬牙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看着面前扭曲的面孔，他没有去捡匕首，他对教官的喝骂与鞭打失去了反应，瘦小的身躯颤抖着，脑海里一片空白，最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受不了鞭子的抽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丢了魂，变成一具傀儡，机械般的捡起匕首。

‘啪~！啪~！’

又是两鞭子，这两下让他差点摔倒，但这不重要，他稳住了趔趄的身体，低垂着脑袋，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

“抬起头，看他，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教官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鞭子在头上飞舞，一只大手凶狠的扯起他的头发，让他正对着那双灰色的眼睛。

慢慢的，他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死亡，看到了绝望，没有丝毫希望，除了这些，还有无边的仇恨与怨毒，里面全是诅咒，直突突的瞪着他，直逼他的灵魂。

他有点恍惚，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杀了他！’

‘来杀我呀！’

‘杀了他！’

‘小za碎来杀我啊！来杀我啊！’

脑海里全是教官与被杀者的声音。

“啊~！”

幼小稚嫩的面孔突然变得狞恶恐怖，小陈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嘶哑的叫声似乎能够穿破苍穹，让他幼小的身躯获得力量，内心的恐惧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狂暴。

“杀！”

双手握紧匕首，原本还有一丝清明的眼睛里只剩下冷冽与残酷，挥刀，猛刺，狂暴的力量布满了他的全身，嘴里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鲜血飞溅，将他生生染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这番举动让教官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如同欣赏艺术品一般，看着自己的成果，他把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猛兽。

疯狂的捅刺，没有丝毫停歇，小陈墨记不清自己挥动了多少下刀子，那个陌生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但他却犹如未知，仍旧挥动着手中的匕首。

最后，教官显得极为满意，临走时，还不忘给他取了个名字，罪血！

回忆到这里开始变得时断时续，脑子里再次响起了碎语。

‘你就是为杀戮而生的杂碎。。。’

‘罪血，杀了他们，他们是组织的敌人！’

‘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混蛋，你这个卑劣的杀人狂。。。。’

‘你是冷血的野兽，你不配拥有人类的情感，杀吧，尽情的杀戮吧。’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组织给予你的恩赐。。。’

一股寒意袭来，回忆中断，陈墨愤然转身，怒目圆瞪，挥手甩掉赤血匕上的血珠，使得锋利的匕刃在昏暗的灯光下再次闪烁出刺目的寒光。

“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