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九龙城

一周后。

傍晚。

九龙城寨门口，一家宁静祥和的夜宵摊一名老人家守着车摊。

一个车摊、三张桌子。

一个老板，两名客人。

这里是九龙城寨的入口，整条街道狭长而老旧。

街道两旁一片寂静，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车摊，对面就是拥挤、操作、混乱、血腥的九龙城寨。

车摊正对着城寨大门，门口透射出的光线，勉强把车摊照亮。

此刻，这头安静的车摊，仿佛像是一把锁，把九龙城寨里的一切喧嚣和吵闹锁住，和九龙城寨分割成香江的另一个世界。

城中之城、界中之界、混乱之城、罪恶之城……这座城市有很多名字，藏着很多属于黑暗的角色。

雷斌白T恤搭男人帮才出的灰色卫衣，下身穿着黑色卫裤。

猪油仔套蓝色夹克，黑色布裤搞定。

两人一起坐在一起吃着混沌。

他们两打扮一个潮流，一个土味，看起来倒是很有特点。

其实，猪油仔的穿着，才是目前港岛的标准打扮。不过雷斌哪里能忍受穿这么土，要是能忍他就不会创办男人帮了！

就他现在这一身，搭起来就是九十年代的港风潮流。起码领先现在二十年，再算上一零年后刮起的复古风。他可是领先潮流四十年的王者！

猪油仔看着雷斌的打扮，心里也觉得雷斌很靓仔。

仔细想想，人家可是创立潮流的年轻人。

自己这个老人家还是放弃和他比吧。

猪油仔见雷斌也吃完了混沌，说了声结账，就双手插进蓝色夹克口袋，大步走向九龙城寨的铁门：“走了斌少，进城！”

。。。。。。

“仔哥，老规矩。”

九龙城寨，大门。

当猪油仔与雷斌两人一起跨进铁门时，铁门后面站起一群赤着胳膊，皮肤黝黑的苦力。苦力们三三两两，眼神犀利的把他们拦下。

“九龙城的老规矩，不能见火器。”猪油仔坦然张开双臂，回头向旁边的雷斌解释道。

雷斌点点头，拿着手里的铁盒，无所谓的说着：“这是给我外公的礼物，都轻点。”

“没问题。”

猪油仔昂起脖子，任由苦力们施为。

这时四名苦力两人一组，表情严肃的生在搜查两人。

他们这批人马是专门负责安检的团队，手里的搜查功夫十分老道。

虽然，现在没有扫描仪当工具，但是他们的搜查能力却要比机场安检还更强大。

四人足足摸索了五六分钟以后，他们才各自退下，低声和领头大哥汇报消息。

“大哥，没问题。”

“我那儿也没问题。”

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听完消息，点点头，主动侧身退让一步，伸出手恭恭敬敬的话道：“仔哥，请。”

“阿胜会给您带路。”

猪油仔是九龙城寨的常客，他们当然认识。但是雷斌虽然是白饭鱼的外孙，可是他只是小时候进入过城寨，所以这些小弟只认识猪油仔，不认识雷斌也是情理之中。

但城寨里的兄弟们因为认识猪油仔，知道他是九龙城寨半个女婿雷洛的头马。所以态度都比较客气，否则身上穿着官袍的人，就连踏进九龙城寨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九龙城寨是穷苦人的世界，和那些有钱人没关系，就算港督也不例外！

可以说，这是一座充斥着底层怒气，怨气的城寨，无形中逆反一切上层人士。

穷人不喜欢有钱人来，有钱人也不喜欢来到这种地方。

当然，除了去城寨里消费的有钱人。不过他们也不是走大门，而是走另一道偏门。

而中年男人在说话的时候，隐晦的用一道目光扫过雷斌，今天雷洛说要给老太公一个交代，可是雷洛没来，猪油仔却带个年轻人过来了，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雷斌看出了他的动作，一点都不虚他，扬起眉毛直接一眼给瞪回去。

旋即，中年男人底下脑袋，不再用目光打量。

这时猪油仔放下手臂，整整衣领将道：“多谢。”

“阿胜，你带路吧。”

一位在旁等候多时的少年站起身来，走在前方带路：“好，仔哥，您跟我来。”

猪油仔皮鞋一脚踩进污水里，顺着狭小的道路往前走去。

雷斌收回目光，默默跟在猪油仔身后。

“哒哒哒。”三人的身影在城寨里行走，越往前走，越是别有一番天地。每一个拐角的空间，楼道的间隔，好像一个独立的居所。

放眼望去，这里的画面用层层叠叠都不足够形容，整座城市就像是搭积木一样，搭建起来的虚假世界。

真的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座在繁华都市中存在的真实建筑。

人们身在其中都会难免有种置身虚幻的感觉......可是城寨里的血腥味、腐臭味、尖叫声、做嗳声却无意不在提醒人们，这里就是现实世界！这里活着的人就是活人！

果然，现实世界永远要比游戏世界更加荒唐。

“砰咚。”

阿胜踹翻路中的一个死道友，一脚把尸体踢进下水道中。

猪油仔手里攥着一块手帕，捂着鼻子，目光笑笑：“斌仔，别见怪。”

“九龙城寨就是这样的，六英亩的地方，住着五万多人口。”

“虽然我来过不少次，但是每次都要人带路。”

雷斌眼神扫视着四周，神色里非常自然，没有一点嫌弃的色彩。

他能察觉到楼上、地下、走廊、远方的窗户里，都有许多目光正在关注着他们。反倒是猪油仔虚假的笑容之下，却用一个真诚的动作，表达出内心对九龙城寨的厌恶。

“没关系，我小时候来过，只是现在不记得了。”雷斌语气淡然的出声讲话，其实雷斌很了解九龙城寨的历史。

1840当时政府正式禁止鸦片，1841鬼佬侵占港岛，1898年签署《展拓专条》，正式占领割据港岛全境，达成99年租约的合同。

但在《展拓专条》中，鬼佬却让九龙寨城仍归于当时政府派兵管辖，设立当时政府官员办公衙门，地位约等于现代领事馆，使得九龙城寨成为位处殖民地内的一块飞地。

在1898年至1940年间，九龙城寨内一直有当时政府官员办公，直至当时政府倒台，二战爆发，当时政府官员失去职权，从九龙城寨内撤走……

这座九龙城寨便彻底成为三个地区，实际上与法律的“三不管”地带，完全陷入黑暗、混乱当中。

黑帮势力在城寨里迅速壮大、赌档、马栏、犬肉食堂、九龙城擂、鸦片烟管……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东西，全都肆意在九龙城寨里遍地开花，

猪油仔听见雷斌知道九龙城寨的来历并不奇怪，毕竟九龙城寨在港岛鼎鼎大名，别说已经来到港岛半个月，就算是一天！知道九龙城寨也不奇怪！

这时三人上着楼梯，楼道两旁全是批着烂步，卷缩在一起的难民。

猪油仔目光瞥过他们，摇摇头，嘴里万分感慨：“这里一条人命卖的比狗肉便宜，如果说港岛是天堂，那么九龙城寨就是地狱。”

难民扯进破布，生怕碰到大人物华贵的皮鞋。

雷斌轻啧一声，表情平静的叙述道：“要不是地狱的荒唐，也衬托不出天堂的美好。”

“嗯，你说的对。”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来到九龙城寨正北楼的顶层。

带路党“阿胜”止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们，出声话道：“仔哥，我先去和老爷子通报一声。”

“去吧。”

“我在门口等里。”

这些都是老规矩了，猪油仔对此并不在意。

他从怀里抽出一根香烟，啪嗒一声点燃。

“呼。”

旋即，吐出一口长气，用手指着对面的正南楼讲道：“斌仔，那栋楼就是威名远播的九龙城擂。”

“一共九条龙，九层楼！从第一楼到第九，一楼一擂，今日周天正好开打！”

“全港九最厉害的武术家都在里面揾钱，呵呵，只要有本事在那里面赚钱的速度，可比分规费快多了。”

雷斌一直站在猪油仔旁边，这时抬眼看向对面…….只见正南，楼一片灯火辉煌，时不来传来一阵阵鼎沸的呼喝声。

和一片宁静沉稳的正北楼相比，正南楼就像一座热闹的动物园。

别看里面激动的人影闪烁、狂热的气氛蔓延。实际上都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鬼！

“哦。”

“关我没事。”

“仔叔，你知道的，我喜欢食脑的。”

雷斌收回目光，心里倒有些惊诧九龙城寨的高度。

竟然有九层楼？

猪油仔听了雷斌的话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拿的警校武比第一，又是谁一人打翻了十几个看场子的义群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