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与传统

数千弓弦震颤，无数的箭矢与雪花一起向对方射去。

在弓箭战告一段落之后，首先采取行动的是艾莲的大军。

举起长枪的骑兵部队发出呐喊声开始了突击。他们践踏着草原，撼动了大地。全身毫无破绽的重装步兵迎击了他们。同样举着黑龙旗的双方士兵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枪与枪交错，盔甲与盔甲相撞。只要有趴在马背上向前猛冲的士兵不慎坠马，就会有人从地面砍杀骑兵。

不管倒在地面上的人是谁，都会被肆意践踏，被枪贯穿，或是被聚在一起的士兵乱剑砍死。

因寒气而湿润的草原被鲜血染红，原本温暖的尸体也因寒冷的地面而被迅速地剥夺了身体的温度。

也有倒下的士兵正要起身，就被瘫倒的尸体压在了地上。艾莲属下的骑兵十分强大，但是柳米拉属下的重装步兵抵抗也很顽强。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果然强者才是那个拥有话语权的人。

老实说，眼前的这些人，如果给叶青一匹足够快的马与时间，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第一军团后退，第二军团进军！”

让最初上阵的骑兵后退之后，准备已久的另一批骑兵部队向前突击。第一军团已经发动过一次猛攻，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突破柳米拉的重装步兵防线。

——接下来该怎么办……

艾莲一边在莱特梅利军的后方指挥，一边谨慎地观望着战况。他们无法从正面轻松突破。

只能在果断发动进攻的同时让莉姆带兵从敌人的侧面突破了。

片刻之后，她接到了一份传令。

“莉姆艾莎大人的部队被击退了。”

“……莉姆呢？”

“健在。”

艾莲松了口气，让士兵退下后，就一脸懊恼地敲击着腰间的长剑。艾利法尔似乎在倾诉不满一般，刮起了一阵强风。

“我去看一眼。”

在艾莲身旁担任指挥官的叶青策马前行。

“不要勉强自己。”

“我可是无敌的，小场面。”

骑兵部队再次发动突击。叶青也加入其中，他没有担任指挥官，而是以一名士兵的身份参与进去。

在接近到箭矢可以射到的距离之后，他拿出了枪开始射击。

子弹刺穿了举枪迎击莱特梅利的奥尔缪士兵的脚背，那位士兵不由得跪了下去，又大喝一声站了起来。

“太精彩了。”

在叶青旁看到这一幕的骑兵部队指挥官说出了简短的赞赏之言。

“对方穿着甲胄。”

叶青有些面无表情答道。奥尔缪重装步兵的头盔和盔甲几乎没有缝隙，左手持有的盾牌也十分高大。

即使是叶青，从这种距离也顶多能射到对方的手腕或脚背。

子弹并不能射穿他们的防御，这些人身穿盔甲速度还并不慢。

“您在说什么啊。对方的士兵可是连箭都射不过来。”

奥尔缪士兵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叶青没有回应这句话。他们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还在缩短。

——指挥官。必须射中指挥官。所谓打蛇打七寸，指挥官一死，敌军必乱。

叶青观察着敌军，寻找看上去像是指挥官的人物。能够在大批的敌兵、闪亮的刀枪、交错的箭矢之间大胆地采取这样的行动，也可以说是叶青的非凡之处。

他找到了进行指挥的人之后就会将其射倒。敌军产生了动摇，但是很快就有其他人应付事态，弥补了阵型的破绽。

虽然叶青射倒了找到的敌方的三位指挥官，但骑兵还是放弃攻击开始后退，没能攻下敌阵。

莱特梅利军收敛攻势，开始撤退。

奥尔缪军像是在配合他们的举动一般，也向后退去。

结果这一天并没有决出胜负，两军分别出现了一百多位战死者，在相距约五公里的地方构筑了阵地。

那场雪也在日落时分悄然离去，只有寒气和夜晚的黑暗笼罩着莱特梅利军。

在太阳下山之后，叶青出现在艾莲的帐篷里。

艾莲正和莉姆一起在帐篷里品尝只有葡萄酒和干酪的朴素餐点，看到叶青的身影，她顿时露出了微笑。

那是混杂着逗弄和慰劳之意的笑容。

“据下属的报告，听说你的战斗姿态很英勇啊。柳米拉的士兵怎么样？”

“一样的勇敢强大。”

叶青最先说出的感想只有这一句话。艾莲收敛笑意，以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其实叶青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如果他全力出手，土鸡瓦狗罢了。不过这句话只是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其实战争他最应该做的就是直接狙杀柳米拉就好，不过现在她还不想，那个“萝莉”他还不想这么做，原因有很多。

“是啊。那个家伙从以前起就很擅长防守。在战姬中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

“擅长防守？”

叶青坐在两人的面前，莉姆为他准备了葡萄酒和干酪。

叶青道了声谢之后，就一边咀嚼干酪一边看着艾莲。

“即使出现缺口，也会在伤口扩大之前迅速修补。从侧面或背后进攻也会被逼退，不响应挑衅，没有破绽，即使我方故意显露破绽也不会上当。不过，那个家伙自己倒是很有攻击性。”

“话虽如此，我也很少看到柳米拉大人亲自出现在队伍的最前列。”

“可能的话我可不想看见她。”

回想起柳米拉在一瞬间屠杀暗杀者的场景，叶青一脸严肃地低喃。要是在战场上遭受那样的一击，他绝对承受不住。当然前提是她要有机会才行。

“有什么关系，在战场上我也不会输给她。明天我就率兵出现在阵列的最前方，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不知道是为了鼓励叶青还是让自己振奋起来，艾莲说出了语气强硬的台词。莉姆面无表情地移动视线，看向艾莲。

“我之前就说过这是不行的。”

“那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吧。柳米拉的防守比以前更坚固了。叶青好不容易杀掉了好几个敌方的指挥官，却没有起到作用。只能由我亲手砍下柳米拉的人头了。”

“艾丽欧诺拉大人，至今为止您与柳米拉大人的比拼中取得的战绩是？”

一瞬间，艾莲有些语塞。她抱着胳膊，挺直腰杆，以傲然的态度答道。

“两胜一败。”

“以前我拜见柳米拉大人的时候，她说了完全一样的数字。”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叶青皱起眉头，莉姆一边把葡萄酒接近嘴边，一边淡淡地答道。

“在我看来就是平手，但两人似乎都不肯承认，宣称是自己获得了胜利。”

叶青叹了口气。他一脸惊讶地看着艾莲。

“没想到你们的关系居然糟糕到了那种地步。”

“莱特梅利和奥尔缪的关系恶劣已经是传统了。”

“传统？”

“前代的战姬和前前代的战姬，都和劳里家……柳米拉的母亲和祖母互相敌视。”

艾莲愤愤不平地答道，但叶青有些困惑地转过头来。

“柳米拉的母亲和祖母也是战姬吗？”

“他们的家族很有历史。所以那个家伙才会居高临下，狗眼看人低。”

“……战姬也是世袭的吗？”

对于叶青的疑问，艾莲回以茫然若失的表情，然后又“啊啊”一声，表示了认同。

“算了，告诉你也就罢了，不要讲给别人听哦。战姬是由‘龙具’挑选出来的。”

因为艾莲干脆地说出了这么重要的秘密，叶青没有立即做出反应。艾莲拿起放在身旁的艾利法尔，把它架在肩膀上。她把十分疼爱，却又带有一些讽刺感的视线投向了收在剑鞘中的长剑。

“在两年前，我被这家伙选中才成为了战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