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卖梨老道

“卖梨了，卖梨了，十文一个梨子又大又甜。”

正在许仙和李公甫交谈之时，外界传来了小贩们的叫卖声。

这很正常。

钱塘县身处江南富裕地带，平日里很是繁华，此时夕头渐落，天气凉爽，正是做买卖的好时候。

所以李公甫和许仙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片刻之后。

街上却传来了争吵声。

作为捕头，李公甫走出庆余堂查看其情况来，闲着无事的许仙也出门看起了热闹。

只见街上一身着破烂道袍的老道缠着卖梨小贩求他给个梨吃。

小贩不依，老道却纠缠不休，一旁好事者便劝小贩给个不好的梨就算了，小贩却说他的梨都是好的，就没有不好一说。

一旁有行人看不下去，于是便自掏腰包买了一梨送给老道，也算是解救了小贩被纠缠不休的局面。

众人见事已解决，便不再围观，哪怕是李公甫也没了查问的打算，准备和自家小舅子再聊上一会儿就一起回家吃饭。

这时老道士却是大喊一声：“大家别走，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种梨。”

原本已经鸟兽散的路人一听立马又围了上来。

这老道之前的梨都还是别人买给他的，现在居然当街表演种梨，这家伙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啊？

这是几乎所有人的想法。

但是许仙的脑海里却划过了两个字：

聊斋！

在聊斋这本志怪小说里，记载过几乎同样的事情。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这个老道会将自己手上的梨吃的只剩一个梨心，然后把梨心种下，好事者甚至在上面浇上一壶开水，可是梨树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得郁郁葱葱，很快就满树梨果。

果不其然。

接下来事态就是按照许仙所了解的剧情发展的。

路人们对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啧啧称奇，之前卖梨的小贩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车上的梨子已经空空荡荡，甚至连车把都少了一根。

“新鲜梨子一文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老道士当街叫卖起梨来，很快满树的梨子就被卖个一干二净，甚至那个卖梨的小贩也上前买了一个，尝起味道来。

“扑哧！扑哧！”

卖完梨的老道士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斧头用力砍起了梨树，砍倒梨树之后，扛起树就要走。

“妖道哪里走？朗朗乾坤，居然用妖法欺蒙群众，可是欺我钱塘无人！”

许仙不是圣母，也没有义薄云天的打算，虽然这个老道士做的很过分，但是他原本是没打算出头的。

只是在老道士要走之时，他竟然有些不舍的感觉，就仿佛错过了一个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要把这个道士留下来，至于会不会有危险。

那肯定是不会有的。

如果有危险的话。

以后谁做文曲星他爹？

更何况朗朗乾坤，也轮不到一个道士为非作歹，人间自有法度在，不是什么魑魅魍魉都能欺压鱼肉百姓的。

许仙的一声大喝，如同一声春雷，在路上众人耳边炸响。

有些茫然望向许仙所在的路人们顺着许仙此时所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卖梨小贩所推的小推车上满满当当的梨子已经不见，车把手也少了一根。

而他们近在咫尺，居然一无所见，显然是被施了妖法。

“锵～”

李公甫拔出了一直紧握手上的朴刀，护在了此时已经走到人群中里的许仙面前。

这是官府制式武器，也是他的勇气所在。

“你是哪里来的妖道？居然敢做法戏弄本捕头和钱塘百姓，你究竟是何居心？”

其他路人百姓虽然听到妖道两字便两股战战，离的有些远，却也无人离去反而是将此处围成一团指指点点起来。

老道士有些惊异的看着许仙。

之前卖梨时他确实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否则身边的人不可能没一个人发现他的梨是来自之前卖梨小贩的。

这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居然能够看破他法术，他心里也是有些突突。

只见老道行一拱手礼问道：“无上天尊，敢问公子是何人，为何称老道为妖道，此间是否有误会？”

见老道士颇有礼貌，之前害怕的说不出话来的卖梨小贩大起胆子说道：“这位是许汉文，许神医，平日最为心善，你这老道，用妖法偷我梨子，还敢说不是妖道。”

闻此言，老道心头一动，便在心里推断开来：

“此子年纪轻轻便被称为神医，虽不知其医术何以精湛，但可见是个大功德之人，能够看穿老道法术，也便不足为奇，只是如此大功德之人，到是不好得罪。”

想到这里。

老道士又拱了拱手：“你这小贩，我央求你一梨子你却不肯，老道一时不忿，也就拿你寻个开心，并非妖法作乱，原本打算稍后就将钱还你，没想到却被这许公子看穿老道的些许把戏，才有如此误会。”

老道士一脸坦然，虽然道袍破破烂烂，可是他的鹤发童颜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的话语。

“妖道，休想骗人！”

许仙不知道这老道士又使了什么把戏，让围观的路人又一次相信了他，但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你说你原本打算随后将钱还给小贩，可是人家原本卖10文一枚，你却卖一文一枚，此间差价你如何补？你若是自己有钱，又为何要求他人给你一梨，再说了你求人家给你一梨，人家给是本分，不给也是他的权力，你凭什么不忿，凭什么捉弄他？就凭你修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许仙话音一落，围观众人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说得好！许公子好文采，说了许多我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

“对，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没错，老道士的歪理真多不过却丝毫经不起推敲，有钱为何要求人梨？没钱怎么补人差价？”

“……”

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老道士满脸燥红，这些凡人除了那位姓许的功德之士，其他人在他看来和浮尘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想戏耍就戏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他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不过李公甫却看穿了他的打算喝止了他：“你这妖道此时用的必定是你的真样貌，你若是用妖法离去，我必定上报县令大人，告你个妖法作乱之罪，到时定让你落不得好，所以你最好三思而行。”

老道士被人喝穿了他的想法，更是尴尬了。

之前他已手指掐诀，就差咒语一句便能卷风而去，听了李公甫这样说之后，便散了法术。

他可是实打实的受篆道士，朝廷那里传过度的，真要是被通缉了，那可丢的不止是他的脸，还丢了整个山门的脸。

“唉，不知小公子如何才能放过老道，老道行事却有不妥。”

老道士已经看出人群中以许仙的意见为主，所以直接向许仙问道。

“你也没造成什么危害，我们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你把人家卖梨的钱实打实的还给人家，再贴补人家一点修车的费用，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许仙一脸憨厚忠善模样，表面上和和气气貌似极好说话，心里却是笃定老道士拿不出那笔钱，盘算着如何从他身上敲出让其产生不舍的器物。

老道苦笑，他哪里能掏得出钱来，贵人当前，他也不敢用五鬼运财之法。

想了想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先丢给小贩，又掏出零零散散一大堆东西，有小木剑，有小石头，还有翠绿色的小葫芦，总之都是一些极小的事物。

“这样吧，相见就是有缘，公子能否帮老道一把，这些东西都是老道积攒多年的宝贝，公子看哪个喜欢挑一个去，然后帮老道付一下余款如何？”

许仙望着老道捧着的一大把东西咽了一口口水。

他发现让他产生不舍感觉的东西还真多，几乎每件都是，其中感觉最强烈的是一块灰色小石头，其次那个碧绿色的小葫芦。

但是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果说灰色小石头对许仙的诱惑是烤全羊的话，那么碧绿色小葫芦也就是个大白兔奶糖。

“这都是些什么呀，就这些东西也叫宝贝？算了，小子算日行一善，随便挑两样，老道士你要是答应，我就帮你付钱，如何？。”

许仙面带嫌弃半天挑挑拣拣蹦出的这两句话差点没让老道士气的吐血。

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他收藏的宝贝不假，但是他收藏的真宝贝都没掏出来呢，眼前最好的也就那个碧玉葫芦是他温养了20来年的法器，其他的要么就是他也看不出神效，要么就是垃圾货色。

“行吧，就这两件。”

许仙挑了灰色小石头和一把小木剑，之所以没有选择碧玉葫芦是不想让老道士起疑心。

这把小木剑对他的诱惑虽然不及碧玉葫芦，可是也差的不会太远，老道士心疼归心疼，也不会太心疼，这样的尺度刚刚好。

老道士又看了一眼许仙，见他对这两个东西没有任何惊喜的感觉便不再多想，猜测他大概如他所说日行一善，随便挑两样。

却不知他错过的是何等大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