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夜下闲谈

夜色如墨，秦国，咸阳宫，御书房。

御座之上，秦王威严如故，静静的看着朱桌上那厚厚的竹简，眉宇之间却多出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帝王之心，深似海。

“那少年入住了他安排的住处？”嬴政依旧看着竹简，淡淡道。

“是，公子刚刚移驾，准备前往那竹居之中”在御书房的暗处，传出一道声音。

“呵呵，好大的架子。居然让王族移驾。”秦王似笑非笑，放下竹简，剑眉星目望向窗外，一轮皎月悬挂高空，月色柔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让他去吧，这也是对他的磨练。”嬴政说道，宝剑锋自磨砺出。扶苏还有待好好打磨一番，才能成大器。

“那少年，调查如何？”秦王随意问道。而在放下的竹简之上，露出几个字，奇术妙转石中油。

良久，暗处才响起，“姓名不详，身份不详，师门不详。唯一的讯息就是郊外那被嫪毐下属杀害的那对老夫妻，那少年才夜闯咸阳宫，杀了嫪毐为其复仇”

“哦。全是不详。这倒是有趣”秦王星目闪烁，这人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么，你认为招揽的可能性多高？”秦王问道。

“大胆的说，恕你无罪”

“诺，经过这数日的观察，那少年心性淡泊，思想异于常人。臣下认为，招揽的可能性不大”隐藏在暗中的人良久才答道。这石中出油之术，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秦王似乎对暗处之人甚是信任，一直询问。

“恕臣愚昧，不知。”作为臣子，要知道有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这是身为人臣最基本的东西。

“看他做的如何吧。但有一点，凡大秦不利者，杀”秦王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

在淡雅竹居庭院内，一张雅桌，数把素椅。雅桌之上，一壶淡茶正冒着浓浓热气，香气四溢。

女婢都跪坐在后方，神色紧张，有点颤克。因为竹居来了一位客人，最尊贵的客人，也是她们的原主人。公子-扶苏。

“唉，为何感觉你一来，气氛就变了？”无忧看着背后那些颤颤克克的女婢，摇了摇头。这古人的思想差距有点大啊。

“你们都退下吧”扶苏素手轻轻一挥，女婢们都赶紧退了下去。

“数次见面却还不知恩人的名字，而且恩人似乎不是很习惯。不知是扶苏哪里做错了？”扶苏虽然年少，但资质聪慧，从细节中发现了无忧的不习惯，问道。

“梦无忧。闲散惯了，突然有人伺候，有点不适应。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认为我是你的恩人，那不过是自我防卫。”无忧轻轻饮一口茶，清香，淡雅。有人伺候，他的确不习惯。

“那是恩人的想法，在扶苏眼中，就是救命之恩。”扶苏应道。这就是所谓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诡辩之论。你不认为救了我，但我认为，所以我要报答你，就是这么简单。

“是的，无忧公子。即使是无心之举，但间接了救了扶苏公子的命是事实”在一旁的蒙恬说道。他已经卸去了黑底金纹的战铠，穿了一身贵服袍。

“得得，那么送了我这竹居，这恩也算是报了。你我之间也就两清了。”无忧也不跟他们争。老头子给无忧取名为无忧，亦与无尤谐音。夫唯不争，故无尤。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老子《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悟，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头子给无忧取名为无忧，亦是希望无忧能如上善若水一般，谨慎言行，就事论事，能升能隐，能柔能刚，遁道而行，与世无争。毕竟医仙居就是这样的规矩。不争，不招惹是非。

简单的用一句话就是，客人来了，有茶。豺狼来了，有枪！

蒙恬欲言，却被无忧给打断了，他知道蒙恬想要说什么，做什么。晚上劳驾他们，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家主上秦王求贤若渴，观公子之所行所做，绝对当的上是义士之名，不知公子可愿归附我大秦？没错吧？”无忧自顾说道。

“公子大才，一下就猜到了蒙恬所言。”蒙恬拱手道。无论是公子还是他，都想拉拢无忧。毕竟如此年少有为，有情有义的人，实在是不可见。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年少。

所谓人不轻狂枉少年，年少轻狂是任何一位少年的本性，但年少可培养，日后可成大器。何况，无忧不轻狂，反而很内敛。

竹居三人，都相差不了几岁，互相沟通也可容易一些，所以两人交心答恩是真，欲拉拢也是真。但谁知道无忧身龄不过十一二，但心龄却是二十。典型的“早熟”。

这也叫大才？古往今来，招贤纳士不都是类似这样的么？无忧也是醉了，这有什么好猜的，求贤若渴什么的话，后世书中，那可是一大推。只要无忧愿意，都可以做说书相声了。

“但我拒绝。”

“为何？”蒙恬急道。

“闲散惯了，此行出来，不过是想云游于天下之间，修人，修身，修心，从未想这些，也不会去想。”最深帝王家，伴君如伴虎，整天的勾心斗角。无忧才不会去呢，也没有兴趣。

“无忧公子不追求功名利禄，贪荣华富贵。蒙恬也是万分敬佩。只是，大丈夫处世，应建功立业，才不枉此生。否岂不与草木同腐乎？”蒙恬还没放弃，想继续劝说他。

扶苏轻轻望了蒙恬一眼，摇了摇头，带着少许责怪之意，这样太过头了。后者一看，马上理会，“这不过是蒙恬粗浅看法，冒犯之处，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