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白居易惩恶

唐宪宗当皇帝那阵子，太监土突丞璀得势。有一年，他从北地掠来一个名叫寒雪的女子纳为夫人。寒雪肌白如霜，一到冬天，身上便挥放出一股香气，走进她的居室，就像进入春天的花园，温馨馥丽。因此，土突承璀对她疼爱有加。然而这年春天，寒雪病了。土突承璀请来京城最好的医生张大给她医治，服了药汤，却嗜睡不醒。土突承璀派人速传张大，张大已不知去向。土突承璀惊慌了，连请数位医生，但他们对嗜睡病都没办法。无可奈何，土突承璀只好在街头张榜求医。

榜文贴出几日，无一人问鼎，土突承璀急得抓耳扰腮。就在这时，白居易持榜来见。土突承璀一怔，心想：白居易是我的死对头，前些日子才被挤出朝政，他来给夫人瞧病，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于是大喝一声：“乐天小儿懂什么医道？是来戏弄本中尉吧！”

白居易仰天大笑：“张榜求医，医家来了，却不相信，中尉真是高深莫测啊！要知道我可在周至当过县尉……”土突承璀将白居易打量半天，寻思道：他是在周至做过县尉，莫非在那里学了医术？这么想过，定了定神说：“这么讲乐天果真能治好夫人的病？”白居易一笑，说：“中尉若按在下医法去做，夫人将安好如初。倘若有悖，夫人的生死就难保证了！”

土突承璀见白居易胸有成竹，追问一句：“不知乐天如何给夫人治病？”白居易道：“在下精于劁猫阉狗之术，至于母鸡打鸣，骡子下驹之症，更是拿手好戏！”土突承璀陡然怒起，吼骂一声：“胆大狂徒，竟敢腌臜老夫？”白居易笑道：“岂敢岂敢！白某是来给夫人瞧病的，中尉倘若信任不过，白某只好告辞。”说着，朝门外便走。

“慢！”土突承璀突然挥手拦住：“既然来了就休想走掉，先给夫人瞧病，倘若玩弄花招，中尉我就不客气了！”白居易回转身来：“那就领在下去见夫人。”

锦罗帐中，瑰丽堂皇。众多侍女`丫环簇拥着寒雪忙前忙后。白居易看过，不禁幽怨顿生：这么美丽的佳人，竟落到阴人之手……他为寒雪把完脉象，默默地在屋里跺步。土突承璀等不耐烦，急问：“夫人所患何病？”白居易道：“夫人被人使了邪法，看来命不久矣！”土突承璀大怒：“小儿欺我，口说给夫人治病，却说命不久矣，是何道理？来人，将这厮给我拿下！”喊声一落，门外走进两个家丁，就要捆绑白居易。白居易哈哈笑道：“中尉真乃鼠目寸光，夫人不见得立即就死，只要祈天禳斗，夫人将安好无损。白某不才，曾在楼观台小学祈禳之术，中尉若不介意，乐天不妨试试。”

土突承璀沉默半天，令家丁退下，对白居易说：“如果玩弄花招，老夫灭你三门九族。”白居易道：“乐天岂敢拿脑袋来开玩笑？中尉既要祈天禳斗，一切就得听白某安排。”于是，他让土突承璀顶只木盘跪在大厅前面的石台阶上，木盘内放着五色食果，一干家奴全部退下，白居易则在大厅内舞剑作法——堂堂神策军中尉，独揽朝政的当红太监，这时候只好任白居易摆布了。白居易看着土突承璀狼狈不堪的样子，窃喜一笑，说：“中尉千万不能动弹，倘若一动，便接不到北斗七星传来的谶文，这样，夫人也就难救了。”土突承璀依法而就，跪得双膝发软，身子打摆，白居易就是不收法术。土突承璀急得大喊：“白书郎，咱家顶不住了，快收法吧！”白居易哂笑一声：狗奴，今日叫你也尝尝难过的滋味……嘴里却说：“不可不可，前功怎能尽弃？”土突成璀晕倒地上了，白居易才把一张事先写好的谶文扔进木盘。土突承璀苏醒过来，一见木盘中的谶文，不禁瞠目结舌，细细看过，只见上面写着：“王室有后难策立，守望帝业泪始悲，澄清因由京城内，谋划原是二公闱，寒梅一枝荒野立，雪霜刀剑常相逼。”土突承璀看罢，不解其意，。白居易道：“中尉把每行打头的字念一念。”土突承璀依次念完，却是一首藏头诗：“王守澄谋寒雪”。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围饶宪宗的皇位继承问题，朝中的太监誓不两立。土突承璀一派和梁守谦、王守澄一派结成冤家对头。但土突承璀万万没有想到，王守澄这厮要加害他的爱妻……土突承璀手捧谶文不敢相信。白居易说：“北斗谶文还能有错？”土突承璀一听，怒从心头起，恶在胆边生，大喝一声：“众家奴听着，立即跟我打进王府，问个明白……”白居易打断他的话说：“没有真凭实据，贸然行动，不是授人一柄吗？让我再祈北斗，看还有什么指意。”说罢，令众人退下，重新作法。果然又得谶文一张：“王府家业片连片，门前石狮泪涟涟，水落石出机关破，阴阳四时全昭然。”土突承璀道：“这么说推倒石狮，就有证据了！”于是，率领众家丁，吵吵嚷嚷，向王府杀去。

土突承璀率家丁来到王府，果然见门前的石狮眼中有水。推倒石狮，狮座里亮出一个木头人来。土突承璀抢在手中一看，顿时气得双目冒火：木头人是个女的，上面刻着寒雪的名儿，胸口还插着一把尖刀。土突承璀气急败坏，叫骂一声：“狗杀才使用阴骘之术咒我爱妻，咱家今日和你拼了。”说着，指挥家丁朝里乱打。王府家院慌报进去。王守澄匆匆赶出来，见土突承璀带人行凶，大喝一声：“老贼休得无理！”土突承璀道：“狗奴干的好事，竟用巫术害人？”说着将木头人迎面朝王守澄打去。王守澄闪过，喊一声：“老贼欺人太甚，手下，给我拿下！”两下“乒乒乓乓”打将起来，倾刻间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然而，土突承璀势大，王守澄不是对手。梁守谦闻讯，率禁军前来增援……作恶多端的太监土突承璀命断黄泉……

太监内讧，惊动京城。原来，这都是白居易用的离间之计。大唐到了宪宗朝，太监弄权，朝纲紊乱，不可一世的土突承璀为匪作歹。在朝上诬陷大臣。于朝野，强夺民女。诗友寒石之女寒雪亦难幸免，土突承璀纳她做了正室。太监纳妻，千古奇闻，白居易恨得咬牙切齿，但皇帝护着这个狗奴，谁也拿他没有办法。朋友寒石多次来京向白居易倾诉苦衷，白居易决心为朋友讨个公道。但土突承璀势力太大，不可贸然行事。这时候，太监正为策立皇位继承人闹得不可开交，白居易便想利用这个矛盾。白居易知道土突承璀是个疑神疑鬼的家伙，便打算冒险搞一次祈禳术。天助他也——寒雪病了。土突承璀派人来请张大。张大是白居易故交，用药时做了手脚，给白居易祈禳奠了基础。白居易见时机成熟，便做了个木头人埋在王守澄门前的石狮之下，锄奸之计一路顺风。土突承璀死了，大唐除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太监……白居易兴奋不已，凝望遥远的终南山，不禁吟起他的诗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诗兴未尽，便拿上解药，去救寒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