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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陌途人不复

作者:墨姝夜

绿色的海浪随风飘动,成群的马儿在吃着鲜嫩的青草,三两只鹰儿在云朵层层中盘旋,草原上的人们在欢乐的唱着美妙的歌,一座座蒙古包遍布草原各处,当中立着一个稍大的蒙古包,是由无数绚丽的颜色交织而成,门口站着许多穿着艳服的男子,兽皮缝制在胸前,象征着草原儿女雄壮的意思。


“小公主回来啦!——小公主回来啦!——”消息一声声的传递到大帐了之前,掀开布帘,从帐内走出一个满脸皱纹,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双鬓已经经过岁月催磨有了霜色,中年激动的走了出来,对着帐外问道:“鸢儿回来了?”


“父汗!——”一袭中原打扮的女子飞身下马,欣喜的跑到中年男子身边,“父汗,我回来了。”满头的白丝刺伤了女子的眼睛,父亲,原来已经老了。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拍拍女儿的肩膀,心疼的说道:“又瘦了,苦了你了孩子。”走的时候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如今已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岁月不饶人啊。


随着男子走进大帐,看到许许多多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面孔,坐在男子身边,一一打量着,在自己左侧坐着的三个男人,腰缠兽皮,桌前还摆着竹简,看来是各部落之间的信使,右侧同样坐着三个男子,几乎整张衣服都是由兽皮织制而成,身侧都放着随身的弓弩,短刀,应该是自己部族的勇士。


“如今乌洛兰部族的小公主也回来了,想必我们可以继续商讨对战一事了。”留着两撇小胡子,将头发变成麻花卷的一个男子,推推手,说道。


坐立当中的中年男子犹豫的看向身边的女子,“吾儿刚回来,这件事容后再议吧。”一脸宽慰的拍拍身侧,面露忧色女子的手。


“乌洛兰斛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余的两个使节拍案而起,直呼其男子的名讳,在草原这也是十分忌讳的。


“放肆!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我父汗的名讳,也是你们可以直呼的吗?!”斛律身侧的女子也急了,怒指着三个使节,顿时,帐中的坐于对面的三个男子听到女子的话,齐齐的拔出腰侧的弯刀,对着三个张狂的人。


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下就吓的服了软,强撑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老脸,右手放于左胸,行了一个大礼,“鸢歌公主,别动怒。我等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被唤作“鸢歌”的女子,冷冷的看着三个信使,“哼——”轻轻一哼,三个人一下没站稳全都趴到了地上,“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如此放肆,就让你们的鲜血来祭祀我草原之神!”


“是是是……”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滚了出去。


到了帐外,三人一阵唏嘘,


“真他妈的凶,刚回来就这么给我们吃了这么一个瘪。”麻花辫的男子气愤的说道,完全没有刚才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的样子。


一个想必较年轻的男子接过话,“可不是,听说她刚才中原回来,那些中原的信息全是那个臭丫头给的,还得罪不起。”


回头,对着大帐门口,吐了一口口水,猥亵一笑。“我呸——,别让我抓住小辫子,否则,嘿嘿……”


麻花辫打断他,正色的说着,“行了行了,大约大王那边应该也有了消息了,这边看样子应该不敢违逆,我们回去复命吧。”


猥亵的男子不屑的说,“臭丫头敢有那个胆子!,大王子说不定哪日大发慈悲将她娶了回去,玩腻了。配个马奴当咯……”


三人哈哈一笑,回去了自己的帐篷。


“公主,您都听到了,让我去砍了他们的头,用他们的血来祭我乌洛兰的神灵!”隐隐听到刚才那几个人谈话,帐内的一个青年男子,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义愤的说着。


鸢歌摆了摆手,制止了男子的话,转头对着神色痛苦的父亲,道“父汗,您不是从不参加战争的吗?自幼我就知道,因为大王用母亲威胁您,所以您派了年龄最小的我深入中原,我不怨您,可是这次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就动用了我培养的死士去夺那图?”


“公主您误会王了……”下座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子不住为斛律抱不平,“其实,王是……”有苦衷的……


“纳萨别说了,”示意那名叫“纳萨”的少年不要继续说下去,慈祥的眼里闪烁着盈盈泪光,“鸢儿,和父汗说说你在中原的事儿吧。”老了之后,对于亲情的感觉更加珍惜,这十几年来,无数的自责打击着这个男人,再怎么光鲜亮丽也藏不住一颗早已老却了的心。


趴伏在男人的腿上,回忆如潮水般浮现眼前,那些欢声笑语,悲伤离合,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重现……


“小公主别跑,别跑啊。”后面跟着跑来一堆的人,小人儿在前面欢快的跳跃着,”砰——“的一下不知撞到了什么,身体一下子弹了出去,倒在地上,按理说,广阔的草原上应该没有参天大树吧,难道我撞到马上了?不对啊,马肚子没有那么硬啊,那会是什么呢?


揉着发疼的前额,踉跄的站了起来,发现了罪魁祸首——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许是冲劲儿太大,竟看到他也是倒在地上,要爬起来的。


伸出稚嫩的小手,少女笑着说:“来,我扶你起来。”一掌排开伸放在自己面前的手,嫌恶的看着少女:“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被人这样的说,”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碰我。”我是什么东西?这个人是谁?我为什么不能碰?一个小小的疑惑在少女的心中扩散开来。


后来,知道来人将自己领回去,所有都恭恭敬敬的管他叫大王子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大王的儿子。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少女刚刚忘掉那所谓的不开心的记忆,蹦蹦跳跳的回到大帐,却看到自己的父汗坐在次席,当中坐着一个魁梧的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少年,认出来,那个少年就是下午出去时遇到的那个少年。


见女儿如此失礼,眉头一皱,低声呵斥道:“鸢歌,还不行礼见过大王,大王子。”被父汗的一句话叫了回神,木讷的做着不标准的礼仪,稚声说道:“臣女乌洛兰鸢歌,给大王,大王子问安。”说完,偷偷的瞟了一眼正座旁的少年,复又低下了头。


魁梧的男子笑着对身下坐于一侧的斛律说道。“斛律啊,这就是你的小女儿啊,果然很可爱啊。”


“哼,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魁梧男子手边的少年,不屑的瞥了瞥眼,嘲讽的说。


斛律放在桌底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却不发一言反驳。“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母亲!”小鸢歌也急了,把今天新学的话,照搬上来还给了少年。


少年听到如此熟悉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敢说我!别忘了你母亲是……”少年的话才说到一半,男子突然出声,盖过了少年的话,“树格!”喝住身旁的少年,又笑着对在座的众人举杯,饮酒。


我不知道那一次酒宴,他们喝到什么时候才离开,只记得那一天父汗喝的醉醺醺的走进大帐,抱着我哭喊,那是第一次看到父汗的眼泪,那般强壮的男人居然也会流泪,他和我说了很多,——柔凉原本不叫柔凉,而是多个不同的草原部族,后来贺术骨氏一族统一了草原,也就如今的柔凉可汗,贺术骨炽烈,那个魁梧的男子,还有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很是厌恶的少年,贺术骨树格。


也是从那晚我知道了,我的母亲是中原的一个江湖人士,因为穿过荒漠来到草原,身体极是缺少,幸好遇到了父汗,父汗没有介意母亲的身份,还排除了乌洛兰氏族的众议,把母亲娶了,所以说,我的身体里是流了一半中原血统的。


听父汗说,许是母亲身体在中原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在草原也不大适应,在我出生不久就被王宫里的人接了去,说是养病,可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们需要父汗的帮助,可是父汗不喜战争,所以软禁了母亲,来以此要挟父汗就范,父汗无法则独身一人一直带着我,不管别人议论。


柔凉人一直被那些中原人称作蛮夷子,经常受到欺压,也难怪知道母亲是中原人,而我身体内也流有中原血的公主,会被那般排挤了,突然感觉自己稍微对那个少年的行为有了了解。


后面的事情,我大约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没过多久,父汗黑着脸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自己关在帐篷内,而我也没有去找他,过来不久,父汗脸上长满了胡茬,叫父汗看起来竟生生老了许多。


他把我叫过去,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艰难的说着:“鸢儿,你知道父汗为何给你取名鸢歌吗?”不理解父汗为什么说起我的名字,听着父汗继续说着,“又一次,我带着心儿去看草原上的海浪,她抬起头,看到盘旋的雄鹰,后面还跟着一只雏鹰,她告诉我,在中原管那雏鹰叫做鸢,她拉过我的手,覆上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对我说,她希望我们的孩子也能像鸢一样在广阔的草原上放声歌唱。”


心儿想必就是我母亲的闺名罢,她的希望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完成,但是父汗却是如同那只老鹰一直将我护在羽翼下的。


父汗铺满了幸福神色的脸,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悲伤,“心儿是个苦命的女子,幼时便被遗弃了,说是心脏有缺,幸得一个中原侠士的相救,每日习武得以强身,因为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所以和相伴多年的师父辞别,来到了草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不管别人的看法,不去管什么争端,过着我们自己的日子,哪知……哪知你母亲在生下你没多久就染上了宿疾,还被带进了王宫。”


男人俊朗的容颜,如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可以看出这几日,定是为了什么事情,已是近乎心力交瘁了。


把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摸着我的头发,无力的说道:“这是你母亲离开时给你留下的。”我看得出那是一本中原的书,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懂,就听父汗继续说着“她说是这里面记载了她生平所学的武功,虽然不能自小看着你长大,但也算是给你的一个礼物,一个念想罢……”


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男人,“父汗,为什么今日要给鸢儿这些?”带着孩童的稚气,柔柔的问着。


大手抹了一把眼角,把眼眶内的水光,生生擦得憋了回去“鸢儿,都是父汗的错,父汗以前没有能力保住你母亲,如今居然连保护你的能力也没有!”狠狠的砸向案榻。


少女握住了狠狠砸在案榻的手,轻轻的揉着,低着头没有看男人,只是笑着说:“父汗,既然如此,那便由鸢儿来罢——”年仅九岁的鸢歌淡淡的说着,字字震撼着男子的心扉。


慢慢抬起头,拂上那眼角处的深深皱纹,妄图给抚平,缓缓的说道:“父汗,我已经听说了,大王要你派我去中原做卧底,我去。”说好听是卧底,说难听便是探子,那可是被人发现,随时都可能送命的事情,从鸢歌口中说出,竟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好似讲述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男子颤巍巍的伸出手,重重的放在少女的小手上,“鸢儿鸢儿……”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


那一日,许久没有雨水润泽的广阔草原,下起了倾盆大雨,珍珠般大的雨珠,掉落下来,有人说,是老天爷哭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目送下,独自背着一个简陋的包袱,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尽头……


一个人被迫离家远走,也没有部落的人陪同,走了三天三夜才走到了中原,刚刚踏入中原土地的少女,就晕倒在了祁阳城门口。


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来是一户人家救了他,没有经历人世事故的她,那里想到其他,满腔的感激,也忘却了来这里的目的,更天真的以为可以和这户人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相处下去,谁料天意难测,却被因为赌博,弄得货债累累,男主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把她迷晕,卖入青楼以换取钱财。


辗转来到青楼的鸢歌,顿时心冷如冰霜,暗暗自嘲,之后的每一日,白天随着楼里的姑娘学习琴棋书画,歌舞唱乐,学的不好时,身上的伤口便是多不胜数,夜晚,则抱着母亲留下的那本册子研习,就这样持续了几年,直到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鸢歌第一次动了手,潜入了屋内,杀了正熟睡的老鸨。


那一晚,十四岁的鸢歌双手染满鲜血,没有表情的盯着躺在床上,不会再看到明天太阳,永远活在自己梦中的女子,转身离开。黑暗的身影站着一个女子,不发一声,冷冷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自此,解散了原来的青楼,迎来了百年难得一盛的花韵楼,而入楼的全是身世浮萍的可怜女子,她们心甘情愿的为鸢歌做着一切——甚至是死士,她们明着为各种人提供着各种娱乐,背地里却收集着各处的情报,鸢歌则是化名鸢姬,作为花魁在背后默默的操纵着,可是,楼里却有着一个特殊的存在——越娘。


看透了一切的鸢歌,以为会一直为了那可悲的柔凉,潜伏在这偌大的中原,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竟与原本的轨道出现了偏离……


“鸢儿?鸢儿?”斛律摇晃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鸢歌,看来在中原那几年确实苦了这个孩子了,心疼的看着。


从记忆的过往被拉回了现实,缓缓坐起身,微微一笑:“父汗,中原……”刚要说些什么,门外跑来一个人,对着帐内的人施过礼,“可汗!大事不好了。”


看来人的样子很是着急,斛律颦蹙着眉头,沉声说“发生了什么事?”帐内的鸢歌和一旁的三个男子齐齐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大王派使者前来,说南朝已经派军抵达了祁阳城中,要公主速去大帐商讨军事。”说完话之后一片寂静。


身挂大雕弓的一个男子,气汹汹的率先开口:“公主刚刚归来,就叫去商量什么军事,摆明是欺人太甚!”身旁的男子拽了拽他,看了两眼鸢歌,虽然脸上也满是怒气,却隐忍了下去。


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笑着迈着小步,点头示意众人放心,“带路吧。”来人手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帐内。


“你可知道南朝所派何人驻往吗?”拍拍自己的爱骑踏雪的马鬃,跨步坐在马背,问向身后的人。


驱马向前,缓缓走进,看着不同草原女子般容颜的女子,低下头恭敬的回道:“回公主,据探子回报是南朝的武相,不日即将抵达,好像叫什么……什么……”在脑海中搜索半天,一拍脑袋,:“噢,对了!叫郁—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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