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叫你老沙

给省委讲课。

还要做成标语，加入党校课程。

沙瑞金这一系列‘过分’抬举，让许昭不禁怀疑。

对方到底是想栽培自己，还是想捧杀自己。

什么人有资格给省委讲课。

就是刚才的陈岩石。

老革命，拿命拼出来的，当官后也是两袖清风。

而且人家已经退休了。

再看许昭。

不是许昭妄自菲薄，而是段位确实差太多。

当其他人都以为，许昭可能要受重用时，他自己却有些忐忑起来。

因为他看过原作，知道沙瑞金没那么简单。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八个字萦绕在他的心头。

之后的会议内容，许昭都没怎么听进去，也跟他无关。

只是机械式的鼓掌，点头。

会议结束后。

沙瑞金特意招手让许昭过去，边走边道：“许书记，回头把你的法治心德写一份报告上来，我要制作成标语和教材。”

许昭刚才思考一番后，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点头道：“没问题。”

不等沙瑞金说话，他又道：“您叫我小许就行了，您比我年长，我叫您老沙怎么样。”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都面露怪异之色。

高育良眉头一皱，心想：这小子该不会被夸赞一番后，得意忘形，尾巴翘上天了。

竟敢这样跟沙瑞金说话。

许昭说话时，一直看着沙瑞金的眼睛。

他这么做并非心血来潮。

而是深思熟虑的，想试探一下对方。

倘若沙瑞金真的欣赏他，想栽培他，又岂会介意区区一个称呼。

倘若沙瑞金想捧杀他，那许昭也没必要在乎对方的感受。

可惜，沙瑞金这只老狐狸不上当。

面对许昭的突然袭击，沙瑞金只用了不到半秒钟便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只能在平常叫，工作时还是要称植物。”

许昭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异常情绪，于是笑着道：“现在应该不算工作时间吧，老沙。”

沙瑞金呵呵一笑道：“现在不算，你们要是喜欢，都可以叫我老沙。”

其他人都是陪笑了一下，不敢这么叫他。

许昭却是来劲了，好似朋友的口气说道：“老沙，什么时候来京海市巡视一下，到时候我带你看看京海市的名胜风景。”

沙瑞金说道：“等我有空肯定要去一趟。”

许昭说道：“那就恭候大驾。”

沙瑞金微笑着道：“好，我去之前一定通知你。”

许昭仍然没有从他眼神中，看出任何异常情绪，不禁有些失望。

他也不好胡搅蛮缠，只能暗中留下蚊子摄像机。

然后告辞离开。

高育良叫住许昭，跟他一起走。

走远以后，高育良恨铁不成钢地道：“许昭，你刚才的行为太危险了，难不成被沙书记夸奖一下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许昭淡淡一笑道：“育良书记，这是沙书记到汉东省的第一次常委会。”

高育良说道：“是的。”

许昭说道：“第一次省常委会，一来就把我捧这么高，你真觉得他是在表扬我？”

听他这么一说，高育良猛地回过味来。

高育良是个聪明人，只是被沙瑞金降维打击了而已。

此时反应过来，立刻猜到了，沙瑞金刚才可能是在捧杀许昭。

同时他暗暗心惊。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昭作为当局者都没有上当，他这个老家伙却被迷惑了。

高育良瞥了一眼许昭的侧脸，不禁暗自惭愧：“我是不是安逸太久，缺乏警惕心了。”

随后他说道：“那你刚才叫他老沙又是什么意思。”

许昭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太憋屈了，找点乐子。”

高育良嘴角一抽，说道：“你可真够大胆的。”

许昭呵呵一笑道：“我叫他沙书记或老沙，有多大区别吗？”

高育良想想也是。

如果沙瑞金想对付许昭，就算他跪下来也没用。

另一边。

沙瑞金上车后，说道：“刚才许昭叫我老沙，你说他是跟我套近乎，还是在逗我玩？”

白秘书诧异道：“逗你玩，他没这么大胆子吧。”

沙瑞金淡淡一笑道：“我看他不仅有胆子，而且很大。”

白秘书说道：“他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又不是省常委，在您面前奉承还来不及。”

沙瑞金说道：“他刚才连续叫了我三声老沙，而且每次都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看。那种眼神我很熟悉，他想从我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纵横官场几十年，试探过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沙瑞金都快免疫这种试探了。

“您的意思是说，他刚才在试探您。”

白秘书惊讶道。

“对，我猜他是看出什么来了。”

沙瑞金说道。

白秘书心想：我都没看出什么来，许昭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他没有多问。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许昭通过蚊子摄像机看在眼里。

沙瑞金城府极深，就算跟白秘书聊天，也没有说出他的真正目标。

因此许昭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实际上，沙瑞金自己也没有确定，到底该怎么对待许昭。

因为许昭在大风厂的表现，着实出人意料。

但许昭的过往在他眼中又是一根刺。

所以沙瑞金表扬他，捧他，也是一种试探。

一种带有毁灭性的试探。

他想看看许昭之后会怎么表现。

倘若许昭在这等试探中都能稳住，说明他是真的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