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立即询问:“人在哪儿?”
“就在外面。我让他们俩进来?”
张宝说完,便转身打算出去。
孟凌急忙起身:“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见见。”
孟凌跟着张宝见到两人,立即对两人上下打量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站在前面的人身材魁梧,身高约有一米九,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浓密的连毛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好在他的胡须是黑色的,不然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头雄狮成精修炼成了人形。
与前面的人相比,站在后面的人要略矮一些,但身高也有一米七五。
这人长得精瘦,相貌看上去显得有些憨厚,算不上出众。
两人见到孟凌,高个子的立即上前打招呼,另一人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有些木讷。
孟凌一边带着二人往马厩走,一边听着高个子对两人的自我介绍。
经过一番介绍,孟凌知道了高个子的壮汉名叫周仓,矮一些的名叫裴元绍,二人从小便是邻居,两家人关系亲近得很。
但一场变故让年幼的周仓失去了父母,裴元绍父母见周仓可怜,便将周仓收养。
被人称作马痴的人正是裴元绍。
因为裴元绍只对马感兴趣,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除了父母和周仓以外,眼中只有马匹的裴元绍几乎从不与外人交流。
在周仓看来,是裴元绍不善与人交流,但孟凌知道,裴元绍是不屑于与外人交流。
好在周仓一直跟在裴元绍身边,帮助裴元绍和外人沟通。
在裴元绍父母去世之后,就连裴元绍的饮食起居都是周仓照顾。
听完介绍,几人已经来到马厩门前。
周仓说起了感谢孟凌之前治病发粮的话。
孟凌立即打断周仓的客套话。
“咱们不说废话,实话跟你说,朝廷的大军用不了几天就会到,你们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帮我训练出三百个能骑马作战的士兵?”
说完,孟凌推开了马厩的大门。
“天师吩咐,当然没有问……”
周仓的话还没说完,原本一直跟在最后一言不发的裴元绍突然大叫一声。
“不行!”
这从众人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断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裴元绍便将站在门口的孟凌撞,跑进马厩。
看到孟凌被撞了个趔趄,担心裴元绍被为难的周仓立即大声斥责:“你这马痴,见到马就不要命了?看把天师撞的!”
却不想,裴元绍根本没理会周仓,一脸焦急的不断在每一匹战马间来回奔跑,摸摸这匹,看看那匹。
看到这一幕,孟凌和张宝面面相觑,就连周仓也是一脸茫然。
直到一名负责照顾马匹的人抱着一大捆草料喂到马嘴边的时候,裴元绍冲到这人面前,一脚将其踹翻,并指着鼻子大骂道:“混蛋!混蛋!”
周仓原本以为裴元绍是见到这么多马太过兴奋,直到此刻见到裴元绍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周仓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周仓立即跑到裴元绍身边,拉过裴元绍怒斥道:“你干什么?!”
裴元绍用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草料,不断地张开嘴,却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有说出一个字。
周仓看向地上的草料,立即发现了问题,并拿着几根草料来到孟凌面前解释道:“天师,这些草是扫帚草,马吃了会中毒,严重的甚至会导致死亡。”
“还有!”
裴元绍忽然大吼一声,气呼呼的来到孟凌面前,指着一匹肚子很大的战马说道:
“小马驹,你们……还在骑,马厩,马具……不摘,蹄铁…一半…蹄子,坏了,皮、虫、病,你们,对马不好,坏人!”
裴元绍一边说,周仓一边在一旁充当起了翻译。
“他的意思是,那里有母马怀了小马驹,你们居然还在骑它,马匹进入马厩就应该摘下战马身上的马具,这样才能让战马充分的得到休息,很多马蹄上的蹄铁已经破损甚至坏掉,没有更换,导致很多马匹的马蹄已经病变,有的战马身上已经害了皮肤病、虫病,你们对马不好,你们是……”
就在周仓犹犹豫豫不想说出最后的评价时,裴元绍的声音随即传来。
“坏人!”
说完,便拉着周仓往门外走。
周仓被拉的一脸懵,几次想挣脱,但不知裴元绍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将周仓拉到马厩门口。
好在张宝及时挡在门口解释道:“这些战马是我们今天刚从朝廷的官军手里抢来的,我们也不懂得养马,所以才找来你们。”
听到这话,裴元绍这才停住脚步。
裴元绍站在原地许久,突然猛地转过身,快速的对孟凌深鞠一躬,同时说道:“对不起!坏人,不是你,是,朝廷。”
见裴元绍性情如此直爽,孟凌哈哈大笑,来到裴元绍身边,拍着裴元绍肩膀问:“我们不懂养马,更照顾不好这些马,现在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帮忙照顾这些马?”
裴元绍转过头,看向马厩中的战马,又看向眼前的孟凌,说道:“那、得听我的。”
周仓连忙补充:“他的意思是养马的事得听他的。”
孟凌连忙答应。
“那是自然,只要你答应负责帮我照顾马,我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马,但我得到的每一匹马都归你管,只要没有你的同意,谁也不能把任何一匹马拉出马厩。”
听到孟凌的话,裴元绍重重点了下头。
“我,愿意。”
裴元绍答应孟凌之后,筛选出一百匹可以骑乘的战马,剩下二百匹战马就在马厩中治病和调养。
孟凌又让许靖选出三百人,每天由裴元绍训练骑马,由老兵训练砍杀、突刺和射箭。
两天后,唐周回到朱儁的军营时,正下着三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唐周披散着头发,脸上结痂的伤口肿得老高,身上的泥水还在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正在吃饭的朱儁见到唐周如此狼狈,朱儁不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带着一丝笑意挖苦道:“你这是摔猪圈里了么?脸怎么伤成这样,每一只小部队不是都有一个随军的兽医嘛,没让他给你瞧瞧?”
“那三百人全死了。”
饿了将近两天的唐周说完,便一把将朱儁面前桌案上的食物抢了过来,并用手抓着碗中的食物,大把大把塞进嘴里。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朱儁皱起眉头追问:“你说什么?!”
嘴里塞满食物的唐周囫囵的回答:“那三百人全死了,张角还活着,我们被埋伏……”
已经听不下去的朱儁一掌将唐周连人带碗一同拍翻在地。
“你他妈的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倒在地上的唐周将口中食物胡乱一吐,对着朱儁大吼道:
“老子说了,张角还活着,他们在遒县设了埋伏,我一个人拼死才冲出来的,看到老子脸上的伤了吗?他们砍的!你赶紧率大军去剿灭他们!”
“你别胡说八道了,老夫手下的兵都是精英,尤其那三个百夫长更是身经百战,是能以一敌十的精英中的精英,他们都没冲出来,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逃的出来?我看分明是你重新勾结太平道教,害死我手下三百名兵士,现在又想来骗我去遒县。来人,把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抓起来,关进监牢,我要给陛下上奏,治他的死罪!”
听到朱儁的话,唐周也来了脾气,一把将朱儁面前的桌子掀翻,并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之前明明要一千轻骑,你非让我只带三百人去,不然也不至于被打的这么惨,你上奏,老子还特娘的要上奏呢!”
“好,你我各写一份奏表,谁对谁错,请圣上裁夺,老夫就让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死的心服口服。”
朱儁的奏表中说唐周暗中勾结太平道教,害死三百士兵。
唐周的奏表中说朱儁刚愎自用,不听建议,恶意诋毁自己,不但让三百士兵白白送了性命,还错失彻底剿灭叛军的机会。
两人的奏表被送往洛阳之后,朱儁立即派出斥候前往遒县打探消息。
当得知张角确实没死,并且还在遒县练兵之后,朱儁将派至各县的小股部队召回,并打算派出一支五千人的先锋部队前往遒县。
但在认命谁为先锋军统帅的时候,朱儁却并没有直接认命,而是问向自己的部下,让部下推荐。
起初,大家推荐了几名能征善战的老将,但朱儁始终不做声。
有一名心思缜密的文官猜出朱儁意图,试着推荐了朱儁的儿子朱符。
朱儁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他年纪那么小,怎么能当先锋军的统帅。”
见到朱儁终于开口,这名文官立即明白朱儁意思,连忙拱手道: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少将军自幼习武,从小在将军的教导下熟读兵书,早已弓马娴熟,如今又在军中历练四五年,早已具备统领一支部队的能力。”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道:“守宫令说的对,若少将军出任先锋军统帅,必然能击溃张角,扫平反贼。”
朱儁这才一脸为难的说道:“既然各位都这么说,那老夫就听从各位的建议,认命朱符为先锋军统帅,明日兵发遒县。”
“将军明鉴!”
长相俊郎的守宫令向朱儁进言:“听说张角会妖术邪法,还请将军详细斟酌进军策略。”
朱儁不屑冷笑:“邪术妖法?那不过是欺骗愚昧无知的农民的小把戏罢了。”
说完,朱儁看向这守宫令,并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文若呀,老夫把你从皇宫内带出来,是让你长见识的,只要跟着老夫荡平反贼,你也是大功一件。所以,做好你文官该的事,军事上的事,你还是少插嘴的好。”
荀彧皱紧眉头,低头不语。
次日,朱符所带领的五千大军刚刚出营,消息已经传到了孟凌的耳朵里。
只因太平道教的教徒早已遍布周围郡县,这些人虽不是专业的斥候,但这些由贩夫和猎户组成的眼线,在他们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上,没有人能比他们把信息传达的更快。
他们不光可以在城镇的小巷中穿梭,甚至可以在夜间翻越山川,穿越林地,哪怕是鲜有人知的洞穴,他们也一清二楚。
并且,这些人根据经验,推测出朱符部队的行军路线,以及途经每一处的大概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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