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棺材里是什么？

将信的内容看完，孟凌的目光不由得重新落回结尾部分的那个黑点上。

孟凌知道，那是因为毛笔在信上停留太久而留下的痕迹。

这证明许靖的母亲还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或许是担心自己太过于唠叨，又或许是担心许靖看了会伤心，致使许靖的母亲没有将想要说的话全都写下来。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足以证明许靖的母亲有多放不下许靖。

想到这，孟凌本就悲痛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看着无力跪坐在地上流泪的许靖，孟凌本想安慰一番。

可孟凌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

“大~人~许大人～大事不好啦！～”

所有人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跑来，这人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一看便知是已经跑了很远的路。

孟凌通过张角的记忆得知这人是许靖的幕僚，至于这人的名字，除了许靖，没人知道。

幕僚弯着腰，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的来到许靖面前，便迫不及待的断断续续说道：“不、不好了……张角的，大徒弟……马元义……企图……谋反，在洛阳……被抓了。”

听到幕僚的话，许靖自然不肯相信。

“不对啊，前阵子马元义还告诉我张宝和张梁会在安葬张角的日子发动叛乱，怎么他自己还跑去洛阳造反？而且还被抓了，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

幕僚一脸认真的说完，便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出来。

马元义本打算先联络洛阳城内官员作为谋反时的内应，在和官员约定好发动起义日期之后，再联络各地的太平道教教众。

没想到刚进洛阳没多久，就遭同行的人背叛，将马元义的计划告诉给了十常侍。

十常侍立即将这个消息禀告给皇帝，并向皇帝提出清剿太平道教的建议。

把赵忠和张让那两个宦官当做父母的灵帝自然接受了建议，并且任命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持节，卢植被授为北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三人统领剿反大军。

清剿一切和太平道教有关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或发配充军，或就地诛杀。

另外，朱儁所部的清剿小队三日内便可到达遒县，还要求县令提供和太平道教有关的人员名册。”

听幕僚说完，许靖问出心中疑问。

“不对啊，既然马元义没有来得及通知各地的太平道教起义，那为什么还要派出大军征讨？只要发下公文，通知各郡县把太平道教的人抓起来不就行了。”

听到许靖的话，幕僚露出神秘的坏笑。

“大人，您作为朝廷命官还能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大军不出征，十常侍和那些官员哪有大把的油水捞啊？所以，很多朝廷官员把落草的山贼匪寇说成是叛军。

至于公文下发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京城内已经有官员加入太平道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出现地方官员和太平教联合起来抵抗朝廷军，所以部队是带着公文出发的，最多提前三天将公文下发到接下来要去的府郡县衙，有的时候部队甚至到了城门口才会把公文送进城。”

孟凌连忙询问：“那朱儁现在在哪？”

看到孟凌，这幕僚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广、广宗。”

孟凌站上了土坡，大声说道：

“各位相亲，大伙应该都听到了，我们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反贼。如今的皇帝昏庸无道，致使宦官弄权，下属州府郡衙更是草芥人命，所以，不会有人听我们解释，更不会有人替我们平反，事到如今，我张孟凌是逃不掉了，但是你们可以，大家抓紧时间回家，收拾好东西，赶快离开遒县！”

孟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孟凌已经想好了，既然马元义已经替自己发动了黄巾起义，就算完成了系统的任务，只要把这些人打发走，自己就可以躲进山里。

只要熬过这几年，等到诸侯混战时，自己就可以从山里出来，再找曹刘孙三巨头之一投奔，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孟凌正得意自己的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劈啪作响，却万万没想到，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起来。

“天师您不管我们了吗？你要我们往哪逃啊？这天底下哪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啊。”

“是啊，要是没有天师您，我们早就饿死、病死了，天师就是我们的恩人，谁敢来抓天师，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这种根本不管我们死活的朝廷，早就该垮台了！”

“咱们今天干脆就真反了，打进洛阳城，把那皇帝老儿杀了，让天师带我们过能吃饱饭的日子。”

“好！”

……

孟凌看着这群人群情激昂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近乎哀求的劝道：

“你们还有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你们赶紧回家去吧。”

此话一出，却不想人群更激动了。

“对，咱们还有父母，孩子，兄弟姐妹，让他们来和我们一起反了这连屎都不如的汉朝，跟着天师过能吃饱饭的日子！”

“他们刘家的汉朝是起义打下来的，我们也起义把他们打下来！”

孟凌彻底无语了，心想这些人怎么听不懂话。

为了能摆脱这些人，孟凌继续劝道：“我的意思是，造反这种事是要掉脑袋的，甚至是要诛九族的，你们想想你们的家人呐！”

“天师说的对，我们要想想我们的家人，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过和我们一样穿不上衣、吃不上饭的苦日子了。只有跟着天师一起造反才有活路！”

孟凌已经彻底无语这些人的脑回路，但也明白了一点，处在底层承受腐败朝廷极度压迫的人民在心中迫切的渴望反抗，但多数人没有能力，更没有勇气成为反抗的带头人，当终于出现一个带头人时，他们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这个领袖。

就在孟凌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张宝急急忙忙来到孟凌身边。

“兄长，千万不能反，事情还没弄清楚，这可能是他们设的陷阱，故意骗我们造反，只要你造反两个字说出口，恐怕他们就把我们……”

说到这，张宝谨慎的瞟了一眼旁边的许靖。

孟凌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指着那口巨大的棺材说：“你去把那个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你就明白了。”

张宝一脸为难的说：“里面虽然不是兄长的尸体，可让死者暴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山郊荒野之地，这…太不尊重死者了吧？”

“放心吧，里面不是尸体，打开你就明白了。”

听孟凌这么说，张宝才半信半疑的走向棺材。

孟凌之所以如此笃定里面不是尸体，正是因为想起自己在千层石上醒来时，身边的那根断掉的绳子。

许靖也来到孟凌身边。

“天师，这种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我这有一个办法。不如安排人把那棺材下葬，这样，朝廷就会以为您已经不在人世，您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如何？”

知道历史的孟凌淡淡一笑。

“马元义是以太平道教身份起义的，我是太平教的教主，也就是反贼的首领，官军来了，也会把那口棺材挖出来，把里面尸体的脑袋砍下来，拿回去领赏。等到那时候，你们俩也活不了几天了，因为那棺材里面装的根本不是尸体。”

“不是尸体是什么？”

“违禁的铠甲和兵器。”

听到孟凌的话，许靖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张天师，如果您还在因为刚才的事生我的气，您骂我一顿，再不行打我一顿都行，可您不能再用这种方式试探我，兵器和铠甲的造价多高，您那点钱都给换成粮食了，里面就是真有您说的那些东西，我也不可能抓您呐。”

幕僚也在一旁帮腔：“天师，刚才许大人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说了，许大人很愧疚。您能安全回来，我们也很高兴。可是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当初，马元义从山上背回来一具身形和穿着都和您一样的尸体，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他把那具尸体放进棺材里的，还用长钉封住了棺材盖，里面的尸体怎么可能会变成铠甲和兵器呢？”

“他能在你们看得见的时间把尸体放进去，为什么就不能在你们看不见的时间把尸体拿出……”

此时，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将孟凌的话打断，棺材的盖子已经被张宝带人打开。

瞬间，棺材周围的人们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