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老朱手里的奏章滑落，掉在御案上，他失声的喊道：“全杀了？”
朱标重重的点头。
闻言。
老朱的气势，顿时委顿，人一下子就软了不少。
朱棣奉大天尊法旨，带着锦衣卫出去办事，老朱就一直让朱标随时关注，一有消息就传来。
没想到，传来的是这么一个天大的噩耗。
“全杀了。”
“那么多人啊。”
“都是当年的老兄弟啊。”
老朱掩面悲痛，“老四是怎么敢的。”
“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个兔崽子，大天尊说他是个狠人。”
“咱还以为是大天尊调侃，谁知道他是如此之狠。”
他觉得自己杀人已经是够痛快，够狠的。
哪曾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这不是狠。
简直就是残暴，恶魔。
“当着徐叔叔一众人，下令全部砍了，同时还抄家灭族。”
朱标的话，无疑让老朱再次颤抖几分。
显然他震惊与朱棣的狠辣。
“父皇，你没事吧？”
朱标不无担心的问道。
老朱摆了摆手，直起了身子，恢复了帝王之势，露出冷容道：“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获罪大天尊，无可祷也，死不足惜。”
他沉声道：“你即刻传咱的旨意，费聚，郑遇春等人，大逆不道，罪不容恕。”
“论死，抄家。”
“朝中文武，当引以为戒，勿步后尘。”
他这是在打补丁。
也是在给被朱棣诛杀的勋贵们，盖棺定论，将他们的罪名落实了。
同时也是要让满朝文武明白。
得罪他老朱，还有商量的余地，或许会顾忌点情面。
但要是把大天尊给引出来。
那就一切都晚了。
在大天尊那儿，谁都没有情面的。
一旦大天尊出手，那么就会血流成河，家破人亡。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大家不想再有今日之事，那么就规规矩矩的，不要给他老朱上眼药，也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把大天尊给炸出来，谁都别想好过。
“儿臣明白，这就去做。”
朱标领旨。
“去吧。”
“顺便把徐达，汤和他们叫来。”
“对了，还有李善长。”
老朱说道。
“明白。”
朱标离开，老朱怔怔出神，许久后，他才露出释然之色，不无嘲弄的说道：
“自找死路。”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非要逼咱干什么。”
“那是咱干的吗？”
“咱能做主的？”
“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你们不死谁死。”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地下去了，该明白谁是债主。”
对于朱棣的狠辣手段。
老朱是没有点防备的。
当然，也没有料到，朱棣会这么大开杀戒。
确实一时间接受不了。
不过，这事对他老朱来说，是一件好事。
大天尊的手段，狠狠的震慑了一群满腹抱怨的家伙。
同时，也对天下收缴黄金，有了极大的推动。
有了勋贵血洗的一幕。
谁还敢在这事上阳奉阴违？
他老朱办事也顺畅，通达许多。
“是大天尊的意思。”
“还是朱棣这狗东西擅作主张呢？”
他暗暗揣摩着。
……
“老四！”
朱标见到朱棣，看陌生人一样。
自己这个四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如此惊人。
朝野都吓破胆了吧。
“大哥。”
朱棣高兴的喊道，“你来的正好。”
“那群王八蛋，都被我给收拾了。”
“看他们谁还敢呱噪，不听父皇大哥的话。”
朱老四很是自得，也充满成就感。
这种权力带来的生杀予夺，他品尝到其中滋味后，难以自拔，深陷其中。
“嗯……！”
朱标轻轻点头。
“大哥，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朱棣疑惑的问道。
“大哥很高兴，老四长大了，能为父皇大哥分忧了。”
他能不高兴？
简直是高兴坏了好吧。
你老四给大哥的惊喜，太大太大了。
朱标默默的想着，却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就好。”
朱老四嘿嘿的笑道：“大哥，趁现在我还没有回真龙殿复命，还有大天尊的法旨。”
“要不我去找文官们谈谈，尤其是那个李善长。”
“这个老狗，父皇交代他的差事，这么久都没消息，肯定是出工不出力，暗中拖沓。”
“父皇受大天尊责问，他肯定要负责。”
朱棣面色凶狠，李善长这个老狐狸，他很是看不顺眼。
朱标惊声道：“你还想把文官也杀个天翻地覆？”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朱棣严肃的说道：“不是我要杀文官，是文官不敬大天尊。”
“他们不该死吗？”
朱标脸色变化莫测，朱棣继续说道：“我这是借大天尊法旨，徇私为父皇大哥，敲打满朝文武。”
“冒着大天尊责罚的风险的。”
“他们不懂事，就让他们明白怎么懂事。”
“这对父皇大哥不好吗？”
朱标迟疑道：“是没错……。”
“其实，更多的，还是为大天尊办事。”
朱棣不可否认的说道：“我要为大天尊收集黄金白银的事情，推动进展。”
“算是顺手而为。”
“大天尊见到黄金后，他才会高兴。”
“他高兴了，父皇大哥的压力才会小。”
朱标欣慰的说道：“老四有心了。”
“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朱棣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现在算是半个大天尊的人，我不向着大哥，向着谁不是？”
他意犹未尽的道：“不过，有大天尊的法旨，代大天尊行事，真的太爽了。”
“一路畅通无阻，无往不利。”
“你是没看到费聚，郑遇春他们，让他们去真龙殿面见大天尊。”
“单单一句话，就吓破他们胆了。”
“最后要宰了他们，才有点勇气。”
朱棣哼哼道：“我能给他们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他们唯死而已。”
朱标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放心，我会帮父皇大哥，敲打好他们的。”
“老四，收着点。”
“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噗噗的拍着胸膛保证。
朱标无语，就你现在张狂的样子，心里有数个屁。
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朱棣离开，朱标只好去传旨。
随后，回到乾清宫，徐达，汤和等人都到了。
正在谈着朱棣诛杀费聚等人的事情。
“怎么？”
“李善长还没来。”
老朱疑惑道：“不该啊，老大都回来了，他李善长怎么还没到。”
朱标咯噔一声，“不好！”
“怎么了？”
老朱问道。
朱标急忙把遇到朱棣，谈话的内容一说。
老朱瞪大眼睛，骂道：“不是，这兔崽子疯了不成？”
“咱的臣子，他想打想杀的。”
“杀了一群勋贵不够，还要对文官动手？”
“这他娘的，不把咱放在眼里了是吧。”
徐达，汤和，冯胜他们也是心惊不已。
燕王还不收手。
到底是要闹到什么地步才罢休的。
他们看向老朱，老朱也不平静得很。
朱棣继续搞下去。
一天之内，双手文武的话。
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啊。
“老大。”
老朱开口道：“你马上去盯着，一有消息，马上传旨定罪。”
补丁。
还是打补丁。
既然阻止不了，无法反抗。
那就只好躺平享受，给朱棣擦屁股了。
“儿臣明白。”
朱标正色道。
老朱骂道：“这特娘的放出来的是老四？”
“这是放出来一头杀星啊。”
就在这时。
太监通禀，韩国公李善长到了。
“快传进来。”
很快。
李善长出现。
面色苍白，走路都颤抖，双眼带着惊惧。
肯定是经历了什么。
“臣，李善长叩见陛下……！”
说话都带着颤音。
“李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老朱连忙问道。
“陛下……！”
李善长道：“臣与燕王殿下交谈了几分，耽误了觐见。”
交谈几分？
这怕不是吧。
估计是遭到来自朱老四的恐吓了。
“还有，臣来时，见到燕王殿下在都察院，当众诛杀了一批御史言官。”
“以诽谤，冒犯，不敬大天尊的罪名……。”
老朱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把都察院一锅端了？”
“额……。”
李善长顿了顿，道：“那倒没有。”
“哦，那就好。”
老朱语气松了不少，对朱标使了个眼神，“老大，快去。”
“儿臣告退！”
朱标去擦屁股了。
老朱揉了揉快麻了的头皮，道：“李先生，老四做的没错。”
“诽谤、不敬大天尊，就是死罪。”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李善长抿了抿嘴巴，“臣明白。”
“好了。”
老朱道：“你们也大概知道了，大天尊出面，就是这样的后果。”
“咱也没有办法阻止。”
现在，他们就是要讨论，如何避免再次让大天尊出手的办法。
老朱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天尊为何出手，他是一点话都不会透露。
大家都不知道的好。
“上位，经此一事，臣相信，没有不长眼的东西，再敢触怒大天尊。”
徐达如是说道。
李善长也表态道：“陛下，各地收缴的黄金白银，第一批就要押送入京。”
老朱眼前一亮，“有多少？”
“黄金五万两，白银三百万两。”
李善长强调道：“这是把各地官府府库给清空，外加各地收缴的一些。”
“后续应该会有黄金六十万，白银过千万。”
老朱眉头一皱，这与他当初拿出的百万两黄金都不够。
那时候，大天尊都不满足。
这么点，如何令大天尊满意。
“少了。”
老朱沉声道。
李善长露出苦色，道：“陛下，不少了。”
“我大明本就缺金少银，不得已才推行大明宝钞的。”
“如今能够收缴如此之多的黄金白银上来，都是万分艰难。”
事实上。
李善长说的一丁点也没错。
老朱也明白。
大明面对的窘境是什么。
缺金少银。
他积攒了十几年。
用大明宝钞，下旨禁止民间流通金银，才在户部国库，皇宫内库，堆积有百万两黄金的。
在大天尊那儿，百万两黄金一会儿没了。
国库空虚，内库也空了。
他堂堂皇帝，瞬间成为大穷逼。
“这不是理由。”
“严令各府，查找黄金，已经发现，立即收缴。”
老朱顾不得那么多。
他也不相信，天下就只有这么点。
李善长没有反驳的意思，也不想说会引起什么动乱，如今他只想老朱什么说，就答应什么。
大天尊派个人出来，就大举屠刀。
燕王又当面恐吓他。
他哪里还有什么小心思，小算盘啊。
“李先生，限期勒令押解金银的大军，务必最快时间赶到金陵。”
“逾期严惩不贷。”
李善长领旨：“臣遵旨。”
老朱决定力度还不够，他再次下旨，道：“明旨下方各地官府，不许有任何黄金金银存留。”
“不论是饰品，还是器件，哪怕是装潢，都特娘的给咱刮下来。”
“就是寺庙道观的金身，也给咱融了。”
他尼玛疯狂了。
疯吧。
大家跟着一起疯吧。
咱过的不安生，那都给咱一起不安生。
谁鸡毛让真龙殿内，住的是一头无法无天的恶龙呢。
徐达与汤和面面相觑，都不作声。
要是以前，这种犯忌讳的事，他们肯定会劝阻。
但上位都走到这一步。
可想是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以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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