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大风歌 铁剑双绝

李挺看了一眼撞歪他剑之物，神情一震，张眼向那物飞回方向望去，却见一人白衣如雪，踞坐在一块大石上，向他扬了扬手中之物。

他左手里拿的是一把玉酒壶。

他所举手扬了扬的，正是击出收回之物：一只细瓷酒杯。

瓷杯遇上剑，必发清脆之声。

这瓷杯撞上剑，却无声。

瓷杯易碎，如这头其薄如纸的酒杯更易碎，但这杯在撞剑之后，还完好无损，平平地被握在这人其白如玉秀气而清坚的手里！

李挺眼中一亮，喜上眉梢，叫道：

“十二弟！”

那人长笑，笑声清亮如凤唳龙吟：“若不如此，怎能让三兄一展‘大风歌’？”

——原来李挺所使的这一路剑法，名叫“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一曲大风，千古流传。

汉宫晋草，铜驼巷陌。历史的长河中早烟散云消了高祖歌声，季子斩蛇，刘郎秋风，这一切都黯然老去在时间之海里。光武中兴，图画云台。雄图霸业，一切也终化为南柯一梦。新莽篡权，黄巾四起。三国两晋，五胡十国。陈、隋、大唐……历史就是这样在风雨中演变传递着兴衰故事。

然而汉高祖虽已汩没数百年，他那一时豪兴所唱的名诗名歌，却化为一套风云龙虎的剑法给传了下来。

这时，从那不远处石垒中，传出夏十二一声声喊出的“雷柔荑，你在哪里？”的焦急叫声。

同时，一条人影，从石垒中腾空而起，已出了石阵。

李挺眼尖，虽在雾霭轻笼之中，还是在一瞥之下，认出那人来。

——那是吴指南！

吴指南一出怪石阵，向白帝城方向疾行，而阵中，苏无名、顾风波等人，似与敌人交上了手，且相斗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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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红叶随那人出了阵，却见有四匹马拉的一辆轻捷马车，装饰华丽，停在那里。那人跳在了驭手位置，向后叫道：“上车。”

樊红叶才跃上车，但听一声脆劲的鞭响，那车启动急驰。这人御车有道，车行又稳又疾，呼呼风生。樊红叶知大战在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高手斗剑，坐在车上，好整以暇，潜运玄功，调心养神。待他运功一遍后，睁开眼，只觉精神百倍，目明体泰，真气充盈之至。

这时，他已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刀兵相击之声。

随着马车急驰，驶入一道河谷，却见那里河谷狭长，山势险恶，林密树高，河谷宽阔的滩上，与鱼腹浦江边一样，也是一个七八十个乱石堆成的石垒构成的石阵。

樊红叶明白，这是到了石马河谷的旱八阵了。

阵南正有两人斗剑，剑气纵横，出剑险绝，惊心动魄。

那载樊红叶的人勒马停车，跃下车来，道：“你是一代剑宗人物，当听说铁剑观之名。这个与人斗剑的老道，便是铁剑观高手。”

铁剑观与剑宗是天下两大剑派，天下人对铁剑观剑术也是交口称誉已久。樊红叶闻言，精神一振，凝目向斗剑双方望去。

却见场中一个三绺清髯的文士，宽袖大袍，与一个圆脸短须的朱衣道人斗剑。那朱衣道人，高髻乌簪，眉色火焦，脸如黄纸，目射异芒，丰躯肥胖，手长脚短，形象独特。文士出剑，负阴抱阳，一阴一阳，攻守合度，刚柔相济，使的是武林中成名剑法套路“两仪剑”的招式。那朱衣道人出剑，则不依规矩，看似随心所欲，然每一剑攻出，都有匪夷所思之效，令文士化解艰难。从剑技看，这朱衣道人的剑术，比文士要高出许多。

那载樊红叶到来之人在旁介绍道：“这朱衣道人是铁剑观一脉中的旁系高手，道号胜天真人，所使剑术为铁剑观‘天地人’剑中的‘人剑’之术：‘万人敌’。”

“‘剑学万人敌，术成天下行’。胜天真人与无情道长为‘铁剑双绝’，与铁剑观正宗剑派并列争雄，虽称旁系，剑术却罕遇敌手。据说，连铁剑观正宗的‘天剑’‘地剑’‘人剑’八大剑道，也难胜‘双绝联手’。”樊红叶问，“这文士是谁？剑术虽不敌那胜天真人，内功不弱，斗志却旺。至今还未露败象！”

那载樊红叶到来之人说：“这是蜀中有名的剑侠‘锦袍书生’宋阳春，他的‘两仪剑’是天下名剑之一。”

樊红叶目注载他到来之人：“那尊驾又是何人？竟有如此高明的内功剑术？”

载他到来之人向樊红叶一抱拳道：“毫末之技，弄斧班门了。在下舒风云。”

樊红叶讶道：“蜀山‘铁笔神剑’舒风云？”

原来这舒风云在中原行侠仗义，铁笔神剑，名头颇盛。樊红叶足不出徂徕师门，也曾听到过舒风云之名。

舒风云说：“在下贱名，不意竟为剑宗高人所知。惭愧惭愧。”

樊红叶动容道：“舒先生是一流高手，这‘锦袍书生’也是功力不弱。不知你们是属于何门何派哪一帮会？尊主又是何人？”

舒风云说：“先生不必多问。我们是友非敌。接先生来，就是为了对付铁剑观这两大剑道。这后面乱石垒成的八阵图，先生所保护的春姑娘与我们要救的人都被他们藏在阵里。能否救得她们，就在于看先生能否敌住胜天真人与无情道长的双绝剑技了！”

樊红叶说：“尊驾虽如此说，我还是不明白其中因由。”

舒风云道：“这掳走人质的是‘金面狐’唐十戒与‘毒罗刹’温凉玉他们，先生你说是不？”

樊红叶点头道：“是啊。”

舒风云说：“他们想甩掉你们跟踪，把人质带走，直到吐蕃。因而在这鱼腹浦下船，进入水八阵。用这水八阵的八阵图来困你们。他们则到这里旱八阵，与‘铁剑双绝’他们会合后，好远走高飞。”

樊红叶说：“按你说法，敌人还不止‘铁剑双绝’一支。”

舒风云说：“当然，至少还有暗唐的高手与明唐的‘冥司堂主’等高手及鬼城高手。”

樊红叶皱眉道：“鬼城高手又来了？还是九大鬼帅九大鬼王么？”

舒风云道：“岂止他们。那老虔婆‘九子鬼母’与大大小小的鬼城高手也全都出动了。什么大头鬼、吊死鬼、僵尸鬼、无常鬼、牛头马脸鬼，全都来啦！还有什么有头无身的‘太和鬼’！他们鬼城在水八阵设伏意在困住你们。被我们先大杀一场，把他们杀得溃不成军，伤的伤，残的残，只有‘九子鬼母’逃到旱八阵来了，其他的，全给解决了。”

看着舒风云眉飞色舞的样子，樊红叶顺风扯旗地问道：“据说鬼城实力不小，高手颇多。你们要出动好多人手吧？”

舒风云说：“当然。我们也出动了不少人。不过，主要是三峡中的‘雷电峡’一派的‘雷家’与我们蜀中武林的峨嵋派、青城派两派高手。我们都听命于‘天下第一房’行事。这不，‘天下第一房’传令我们押了鬼城派伤残俘虏退出夔`州府，把鬼城人马遣送回平都山后，回归峨嵋、青城与‘雷电峡’。你看，在场的还有这三派弟子门人吗？一个也无了！”

樊红叶还想再问“天下第一房”的细节，却听舒风云“啊唷”叫了一声，樊红叶顺着舒风云半是惋惜半是焦急的目光望去，只见“锦袍书生”宋阳春一招剑术妙招，被胜天真人以长剑破去。胜天真人连破带攻，一剑刺出，将宋阳春的锦袍刺了个洞，宋阳春急舞剑守住中宫，退后一步，胜天真人连出三剑，一剑紧似一剑，宋阳春剑势先手尽失，落尽下风，连退三步。

舒风云说：“先生再不出手，宋大侠就危险了。”

樊红叶正待接口，背后一人冷冷道：“他就是出手，宋阳春也还是难脱危险！”

舒风云与樊红叶转身，却见背后是一个杏黄八卦道袍的老道，背插一口长剑，神情肃杀冷寒，口角下拗，显得傲慢自大之极。

舒风云见了此人，脸色一变，道：“无情道长？”

那老道冷笑道：“道爷行走天下，还怕没人叫‘无情道长’四字？乖乖向道爷磕三个响头，道爷饶你不死！”

那老道说话间，已把手反握背后所插之剑的剑柄上。

老道冷冷道：“若是老道出了剑，你要不死也难了！”

樊红叶嘿地一声冷笑，睥睨向老道说：“久闻铁剑观剑术之名。想不到霸道如此。在下倒要先向道长讨教几招了！”

无情道人目中寒光一逼，盯住樊红叶：“小子，你要找死！”

樊红叶仰天大笑，道：“还没亮剑，谁要找死，天知道！”

樊红叶一个“道”字才落，无情道人一剑拔出，出剑，剑刺樊红叶咽喉！

“当”的一声，金铁相交之声，震耳欲聋，却是樊红叶已拔剑接下了无情道人那一剑。

樊红叶一剑接下，冷笑一声：“不过尔尔！”

说话间，樊红叶手中剑蓦地一振，身子猱身扑上，剑出五招：“‘赶虎出穴，’刺你眼睛！‘一剑封喉’，穿你咽喉！‘叶底开花’，点你‘关元’！左斩足！右斩足！双足并斩——‘清风扫地！’——哦，还有这一剑狠的：‘玉女飞针’！——点你‘檀中’穴！”

无情道人喝道：“银霜枯树——洗！”“庐山飞瀑——挂！”“冤魂缠足——斩！”“夜叉探海——挑！”“沉香救母——劈！”“还有这三剑连本带利还你：‘天地不仁’！‘天地无情！’‘天绝地灭’！”

无情道人说话间，接下五剑，反攻三剑。

第三剑出，恰与樊红叶之剑相交一起，推、格、磨、崩、绞，各使剑力，剑与剑之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剑与剑相较之声。

无情道人一双阴沉之目一亮，紧盯着樊红叶，问：“剑宗之人？”

樊红叶沉声道：“‘铁剑双绝’，果然有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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