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梦醒了

晚上十点半。

天空下起了缥缈的细雨。

站在医院门口的李医生刚打算关门，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站在墙角的少年。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物和身体。

少年注视着这边，似乎想要前进却迈不动脚步。

李医生连忙打着雨伞跑了过去，将少年笼罩在伞下后，疑惑问道：

“小闲，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欣然……”

“是不放心欣然么？别担心了，明天她就会醒来的。”

“李医生，欣然的病究竟是什么？”

听到余闲的问题，李医生和蔼的表情一滞。

片刻后，李医生才用平和语气开口道：

“……只是流行性感冒罢了，难道你还希望欣然患什么重病吗？”

他脸上带着看不出丝毫隐瞒与虚假的微笑。

但这反应未免太快了，若非时常戒备着这样的提问，是不会开出这种玩笑的。

也就是说，李医生无数次设想过余闲提出类似的问题。

“……是吗？”

余闲呢喃了一声，像是在梦呓。

“当然，我可是专业医生……现在雨太大了，先跟我回医院吧，你身上的衣服得换，不然妹妹病没好，哥哥又患病了。”

李医生轻松回答道，就像是日常谈笑一般。

余闲声音低沉，听不出情感得问道：

“……欣然患的是免疫缺陷综合症吗？”

“……”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雨水击打地面和雨伞的声音。

李医生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了，问道：

“……你从哪儿知道这个病名的？”

“欣然的病历单。”

“……小闲，你察觉到了啊。”

李医生放弃般叹了口气。

●

医院的书房内。

李医生像是确认门外没有任何人后，才关上了门，看着浑身湿透的余闲，道：

“首先，我能以医生的身份担保，今天欣然倒下的原因只是流行性感冒。这点绝不会有错。

“其次，目前也没有明确诊断出欣然就是免疫缺陷综合症的潜在患者。

“你明白吗？小闲。”

余闲没有回应。

他其实已经理解了李医生的话，但总认为一旦承认就会使推测变成现实。

李医生看着沉默的余闲，道：

“……欣然的免疫系统具有毫无征兆出现缺陷的可能性。而如果演变到那一步，现代医学上没有拯救的办法。”

“我知道。”

余闲给出了梦呓似的呓语。

虽然他对专业医学知识接触不多，但也清楚免疫缺陷综合症的可怕。

单说免疫缺陷综合症，了解的人可能不多。

但如果加上前缀，变成“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许多人就会闻之色变。

因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的通俗名称是艾滋病，是货真价实的绝症。

而“免疫缺陷综合症”没有“获得性”，并不是一种病毒感染病症，而是天生的基因缺陷。

与艾滋病相比，免疫缺陷综合征不会因为体液传播，但百分百会遗传给后代。

不病发还好，一旦病发就是仅基因遗传的艾滋病患者。

李医生看着双手指甲几乎陷入肉里的余闲，道：

“小闲，你先冷静。欣然现在只是有病发的可能性，只要不病发就与正常人无异……也可能一生不病发。”

“……一生不病发的概率是多少？”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李医生叹了口气，注视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余闲。

前世的余闲没有家人，从小到大学会的最深刻道理就是坚强。

所以，他的悲伤与愤怒会不断被理智挤压，留在心底慢慢消弭。

穿越后，虽然不适应妹妹过于粘人，但也充分享受着那份家人之间的羁绊。

而如今，这一切都似乎如梦幻般在破碎。

美梦。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