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坡下驴

对于这个问题老李头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要我说，你小子就是个不求上进的。”

“你有这份手艺，随便开个酒楼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还怕未来的娘子受苦？”

“你要是怕亏钱的话，所有的费用由我老人家出，你只管负责做就行。”

“赚到的钱咱们五五分账，到时候老夫保证你财源滚滚，陡然富家翁。”

贾珏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行，你个老家伙可真行。

为了一口吃食，倒是将秦业的女儿给舍了出去，如此行为倒是有几分大楚贵族的做派了。

“还是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商人是怎么回事儿，即便他们赚了再多的钱，在那些权贵的眼中不过就是头待宰的肥猪罢了。”

“长得越肥，被宰的越快。”

“我还是当我的锦衣卫小旗就挺好，虽然收入少了些，但也不怕被人随时惦记着，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

说完了还不忘撇了老李头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老李头没想到这个小子如此难缠，故意激将道：“怎么？”

“这是怕了贾家的权势？”

“如果要是那样的话，就只当老夫没说。”

开什么玩笑，贾珏会怕了贾家的那些废物？

他如此说就是不想被眼前的这个老家伙轻易拿捏罢了。

他张嘴就能抬出三品的礼部侍郎出来，而且还说得如此肯定。

再配上他天灵上不时透出的紫色气运，对于他的身份贾珏多少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见他居然将激将法都给用出来了，贾珏正好就坡下驴，仿佛是着了他的道一般，脸上更是露出了不忿的神情。

“我会怕他们那群只知混吃等死的败家子儿？”

“还不怕告诉你，你要是真能促成这桩婚事，我还真就敢娶。”

“真以为我就只会做几道菜而已吗？”

“养婆娘的本事老子还是有的。”

见到这个小子终于上套，老李头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年轻人就是应该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拼劲儿，不然和我这个等死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我回去就去落实这件事，绝对会让你娶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北镇抚司看守诏狱的差事分为日夜两值，一个月一轮值。

酉时正，当他来到北镇抚司的诏狱之时，发现这里的人手比以往明显增加了不少，甚至连不常出现的千户大人今天都露了面。

董志强，北镇抚司的千户，贾珏父亲当小旗的时候，他便是当时的总旗，如今父亲已经不在，而他也凭借着多年的资历升至千户官。

要不是因为多少受了些前镇抚使的牵连，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升任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了。

这位董千户虽然目前还没能力将贾珏提拔起来，但对于他这个故人之子还算是多有照顾，这也是贾珏能在天牢之中优哉游哉打混摸鱼的最大依仗。

贾珏笑呵呵的走上前去，开口问道：“大人，今儿这是什么情况？”

董志强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口道：“今日抓到了一名北莽的密谍头目，如今正羁押在你负责的地字五号牢房之中。”

“我可提醒你，这两天当差的时候机灵着些，别到了晚上就知道在房间里睡大觉。”

“万一北莽真派来高手劫狱的话，别再糊里糊涂的混丢了脑袋，如果那样的话，你老子可真就要绝后了。”

对于董志强的话，贾珏表面上自然连连点头称谢，不过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

如果那名北莽密谍真如此重要的话，上面的那些人也就不会将其押在自己负责的地字号，而是更下面一层的天字号牢房了。

董志强的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嘿嘿冷笑道：“那个密谍可是个美貌女子，你小子最好小心些，别再让人给迷了心窍，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荒唐事。”

“若是真让她给逃了，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贾珏立刻一脸正义凌然的道：“大人，您是知道我的，女人什么的对我如浮云，更何况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咱们北镇抚司的诏狱。”

“能到这里的，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分。”

“即便是地里耕种的老牛，都比他们要高贵些。”

董志强笑着拍了拍贾珏的肩膀，笑着说道：“不错，果然是个通透的小子。”

“行了，我先走了，你这段时间机灵些，等问出口供之后，你们也就轻松了。”

北镇抚司的地牢之中，从通风口灌进来的夜风在狭长的通道中呼呼作响，遇到狭窄之处，甚至发出犹如地狱恶鬼般的啸叫。

再配上走道里那阴暗不定的点滴灯火，耳畔中不时响起的罪犯哀嚎之声，还真有种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既视感。

之前只是在史书中看到锦衣卫大牢的手段惊人，但凡是进入这里的犯人就没有能全须全尾出去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花样百出，仅是穿过来这两个多月所见过的各种刑具便足有百种之多，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简直照顾得面面俱到。

可以说这里的专业人士已经将折磨人的手段发扬成了一门完整的艺术。

即便是经过后世信息风暴洗礼过的贾珏，对于这里的一些折磨人的手段都不得不拍案叫绝、叹为观止。

真不知道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阴暗心理，才让那些变太琢磨出这么多折腾人的手法出来。

贾珏将一壶浊酒和两包小菜放在值班房中唯一的桌子上，对他手下的几名狱吏说道：“给你们带了些东西，弟兄们喝点儿酒晚上也能挡挡风寒。”

他手下的几名锦衣力士立刻笑着道谢，脸上的神色很是真诚。

“还是贾头知道心疼兄弟们，和咱们比起来，萧森手下的那几个倒霉货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别看这点儿东西不值几个大钱，但即便只是这样，也能让这些在地牢底层混饭吃的锦衣卫们感恩戴德了。

别看他们顶着锦衣卫的名头，身上穿的也飞鱼服，挎着绣春刀。

其实他们却是锦衣卫里面最穷的一撮小存在，人家经常办外差的大口吃肉之时，他们往往就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可以说在这里任职的，不是犯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是极其让上官厌恶的倒霉蛋。

如果是大理寺天牢的狱卒，还能指望着犯官的家人们探监的机会，收些门包钱供以自己快活。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北镇抚司的诏狱，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之所。

锦衣卫行事向来讲究个斩草除根、鸡犬不留，恨不得连墙根处泥土里的蚯蚓都能给连窝端了。

能进入这里的倒霉蛋即便是外面还有几个漏网的亲眷，可是谁敢跑到这里来探监？

正因为那些杀坯如此的行事风格，也就绝了这些地牢狱卒刮油水的念头。

底层的锦衣卫一个月只能领到两石粮的饷银，看上去好像不少，但人总不能天天吃米饭没有别的花销吧。

那些粮食兑换成铜钱的话根本就没几个子，因此一个个过的都是苦哈哈的，一两个月不见油腥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