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阻且长，未来可期

城东有一座道观，名曰白云，历代观主以白云为道号。此时观中客室对坐着一俗一道，这一俗，身着月白长衫，像一个读书之人，眉清目秀，端坐于案几前，道者身着一身青色道袍，发髻微散，鹤发童颜看不出年纪，正是白云道长。案几上有一泥炉和各类茶具，老道士一番行云流水的冲泡后，将茶盏放到少年面前。

“小居士好心性，看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丝不耐。”白云老道含笑道。

“道长这一番手法，技近乎于道，看得我心旷神怡。”张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小居士来意我已知晓，你身体先天略有不足，虽说习武可以逐渐弥补，只是要想武道方面有所成就极为艰难，你悟性不俗，走道家、儒家之路均可，道家炼气悟道，求长生久视，儒家养浩然之气，求治国安邦，就看小友想要什么。”

老道士沉吟一番又道：“二年来，你经常来此观中，知晓你有心向道，虽你此时入道年纪稍长，却也符合要求，道门修行首重心性，只要静心修行，定会有所成就。贫道我近年要闭关破境，无法教导于你，不过白云观是道门祖庭龙虎山天师府分支，祖庭有我故交，如你定下决心，我可为你举荐一二。”

张隐抱拳感激道：“多谢道长，这几年多来叨扰，蒙道长不弃，对我多有教导，还请受我一拜。”说着，正身行弟子礼。

老道士递过一封信笺，抚须笑道：“不必多礼，我这好友俗家姓牛，名玉生，你可持此信拜访于他。”

张隐双手接过信笺，郑重放在怀中，再次拜谢。

老道士颔首道：“临别赠你一言，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拜别白云道长，缓步行出道观大门，就听后面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是小道士齐云。

“隐哥儿，听说你要去学道？来了也不找我！”小道士语气有些急促。

“疏忽了，云哥儿。”看着两年来最好的朋友，张隐有些惭愧，拱手郑重道。

“嗨，你还当真了，听说你要去龙虎山，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贼兮兮的笑容又爬到小道士的脸上。说着拿出来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有几打符，分门别类的放的整齐，还有那天使用的桃木剑。

“有金光符、六丁六甲符、招雷符还有斩妖符、寻妖符，一会儿我把印法和咒语教给你......”

“这个能外传？”“说是不外传，外面好多人都会用的，而且你要去龙虎山，以后也能学到，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多准备点手段防身。”

“多谢！”张隐感动道。

“咱俩谁跟谁，还说这个。”小道士说的用力，脸上的肉有些抖。随后将符咒、印法传给张隐，又让其练习几次才放心。

和小道士分别后，张隐独自走在长街上，看着长街上商铺林立一片喧闹的景象，思绪飘飞。

如今有天师印的存在，最重要的是有机会斩妖除魔，驱邪捉鬼的法事也不是常有，像上次除恶鬼之事也就是城隍疏忽，漏了恶鬼，现在独自出门还不行，还有什么办法呢？真是挠头。看来还是赶快拜入山门，提升境界！

翌日，演武场中，张隐正赤身修习“松鹤万寿拳”。此拳法是父亲张柏青所传，暗合养生之道，淬体通脉效果极佳。打了几遍拳之后，顿觉浑身舒畅，一桶凉水浇在身上，通泰无比。

擦干身上的水渍，张隐盘坐演武场边缘练习小道士所传符咒法印，几天下来自觉已经纯熟无比。

正想着如何跟家里说修道之事，就听长顺远远禀报道：“三公子，老爷回来了，叫几位公子去书房！”

快步赶到书房，父亲的书房很大，四周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水墨画，书架中摆满古籍善本，封皮斑驳，正中大大的靠背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四十余岁，一双虎目甚是威严，颌下有三缕长须，一番儒雅气象下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此时二位兄长已至，分立于父亲左右。

张隐上前拜道：“父亲安好，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柏青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儿子，沉声问道：“这几天有没有用功啊？”

“啊？用功了，用功了！”其他的好说，读书这方面，自打觉醒以来就没少让老父亲操心。

“哼！”张柏青没有继续追问，应是晓得这三子的德行。

“父亲，此行如何？”大兄张潜问道。老二老三也竖起耳朵。

此前据说豫章郡郡守要迁至他处，郡守之位朝廷有意让郡丞张柏青接任，消息传开之后，豫亲王来信说要与之一见，于是张柏青前去拜会，又被豫亲王拉着去了一趟京师。

“呵呵，并无大事，为父少年之时便与豫亲王相识，这次他听说我要升迁，当面叮嘱一番。”张柏青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也都不小了，有些事可以和你们说一说，这次与豫亲王一见，在他言语中听出好似有夺嫡之意，未来几年朝堂可能要乱啊......”

“父亲，您与豫亲王走的近，会不会有危险？”张光担忧问道。

“无妨，本朝祖制帝王在位只可百年，当今圣上在位才不到八十年，且武道修为通天，短期内不会出现动乱，还有时间。”

“为父与豫亲王相交莫逆，如今已被打上这一系的标签，要是其有争位之心，说不得我也要助上一助。”

张柏青看着三个儿子，又缓声说道：“潜儿这几年武道进境很快，如果在军中已能任校尉之职，为父一致压着你，不让你进入军中，也是考虑未来大位之争开始，军中首当其冲，回旋余地不大。除了军中，斩妖司相对独立，是个不错的去处，当然还要看你个人意愿。”

“光儿稳重，安心读书科举，如果高中进士得人道龙气护佑，修为也会突飞猛进，到时候某得外放机会，去主政一方也是不错的，也可以受封之后不走仕途，专心治学。”

“你们可细细考虑，时间还够。”说完，张柏青抿了一口茶。

看着二位兄长低头沉思，张隐忍不住对父亲道：“父亲，我呢？您怎么把我给忘了！”

“你？安心在家读书吧，要不是你母亲舍不得你，早就让你随你二哥去书院了。”

“父亲！您也知道，我幼时体弱，武道修行艰难，未来成就难明，我也不想走科举之路，不愿读书治学，而且长生久视一直是我的愿望。”

“您为何不愿我修道？！”张隐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张柏青面沉似水，久久不言。

大兄张潜见状，对张隐使了个颜色，示意先不要说了。

张隐心知要想拜入山门，还得尽快搞定父亲，要是偷跑出去说不得会惹得老父暴跳如雷。

上前两步伏于父亲膝下说道：“父亲，前番我去拜访了白云道长，他说儿子有修道的资质，并且给了一封引荐信，想来入门修行不成问题，我对玄门道法十分感兴趣，也想见识见识这瑰丽的修行世界，龙虎山离咱家也不算太远，您放心，我修行有成之后会经常回家的。”

张柏青抚摸着小儿子的头顶，语气缓和说道：“你出生之时，为父就发现你神魂强盛，异于常人，打破了身体平衡，所以导致体弱，我们想尽办法去滋养你的身体，却效果不显。”

“儒家的浩然气能滋养磨炼神魂，使之圆融，所以才会让你用功，道家修行也有此作用，不过那得到第四境朝元境才可，而且修道艰难，道门修炼关卡重重，须经三灾五难，才得道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听了父亲的话，张隐心中生出莫名滋味，修道有多艰难，自己确实不甚了解，但这些又算什么？！不去亲身经历，怎能轻易言退！

仰头看着父亲，目光坚定说道：“父亲，我想一试！”

张柏青看着小儿子，神情变得复杂，缓缓道出一段陈年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