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间空地

典范迅速消灭了最后的女妖，骑士们重新归队。亚瑟虽然伤势不轻，但依旧坚持前行。

此刻，他们不再犹豫，深知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即便在此刻，他们仍能看到森林中那些幽灵般的雾气正朝他们涌来。

刘浩爵士扛起康纳的尸体，毫不迟疑地将其扛在肩上。

萧云领路，带领众人穿越森林，而萧腾与典范则分列队伍两侧，在黑暗中警惕着潜在的怪物。

幸运的是，尽管遭遇了几波冰幽灵和女妖的袭击，他们的行程虽充满挑战，但大体上还算平安。然而，萧腾与典范不时能从远处的树林间捕捉到冰幽灵冰冷的目光，因此他们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终于，萧云引领众人来到了一片长满紫色草丛的空地，眼前矗立着一座堡垒。一行人迅速奔至隧道入口，萧云推开门，他们鱼贯而入。萧云在前面引路，打开内门，而萧腾则随后关闭了外门。

当所有人都退到堡垒的墙壁之后，他们终于能够稍微松一口气。萧腾迅速锁上内门，然后走到方尖碑前，检查所有防御病房是否正常运行。

典范一行人身心疲惫，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萧云除了自己的床铺，别无选择，但在检查完方尖碑后，萧腾叫住了他，引导他前往补给棚。他们拿了几块大布和几块木头，带到外面。

“你们可以用这些来搭帐篷，因为你们似乎没有带任何东西，”萧腾说道。

“谢谢你，”典范感激地回应。

在萧云的协助下，典范一行人迅速搭起了帐篷。他们都渴望能尽快入睡，因此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萧腾瞥了一眼刘浩爵士，他依旧抱着康纳。“你可以把他放在这里，现在。我们可以稍后为他准备一个合适的葬礼，但现在，他在冰棚里会没事的。”他领着骑士走向食物储存棚，那里停着他们前往谷镇时乘坐的雪橇，里面装满了食物。萧腾对于让李丁玉负责储存食物感到有些尴尬，因此他在骑士们抵达谷镇的前几天亲自将其运回家中。

刘浩爵士轻轻地将康纳放在冰棚里，然后回到外面继续帮忙搭建帐篷。

没过多久，典范一行人便完成了搭建工作，骑士们纷纷钻进帐篷陷入沉睡，萧云和侍从们也不例外。

武装人员同样很快进入了梦乡，唯有亚瑟例外。他只是躺下假装睡觉。他回想着在与女妖的战斗中萧腾所使用的闪电魔法，以及他的年龄和萧云的存在。他确信萧腾和萧云正是他要寻找的两个人！

在帐篷外，他能听到典范向萧腾走来，要求与他私下交谈。找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并不难，因为所有人都已入睡，但他们仍给帐篷留出一些空间，随后走到萧腾的小屋后面。亚瑟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所有人都已沉睡后，开始引导他的一些魔法。他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淡，迅速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中。他沉入阴影深处，消失无踪。

在外面，典范和萧腾来到了萧腾在小屋后面种植的小花园。典范环顾四周，欣赏着五彩斑斓的植物，每一种都显得强壮而健康。

“你有一个美丽的花园。”

“谢谢。”

“这些是阿兰花吗？”典范指向一群带刺的花，它们的花茎短小，每朵花都有五片发光的黄色花瓣。

“正是。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很少有人能区分阿兰花和黄肯塔尔。”

“嗯，我对炼丹术颇有兴趣，阿兰花是制作一种优质低级治疗药膏的重要成分。”

萧腾笑了。他并不擅长炼金术，他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基于他十五年前带到北方的一些家族书籍中的模糊指导。

“那么，典范爵士，你有何事相商？”

典范沉默片刻，斟酌着如何提出他的问题。然而，他并非擅长言辞之人，于是决定直截了当。

“你是萧腾·雷姆，对吧？凯罗斯·雷姆大公的次子。”

萧腾震惊了一下，甚至抑制住了伸手拔剑的冲动，剑仍在他的腰间。然后，他叹了口气。他几乎预料到了这一点，因为他选择向圣骑士透露真名，甚至在冰幽灵接近攻击萧云时也炫耀了自己的魔法。

尽管如此，他仍不确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从典范身上，他感受到的是一个善良、正直且值得信赖的人，尽管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萧腾认为自己不能就这样杀死典范，因此他只能叹息。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典范观察到萧腾脸上的挣扎，想起他在战斗中展现出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远超过他自己——他迅速安抚了萧腾的恐惧。

“我理解。”

此刻，典范开始感到有些紧张。萧腾对他微笑，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敌意。

“如果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如果你回到王国，你将被封为大高原的领主和北领地的大公。”

“你很大胆，不是吗？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在远离文明的地方做什么，特别是当朱利叶斯国王认为你已经死了，正在为大高原的领主寻找继任者时。”

“我的直系亲属已经全无音讯，骑士。我和儿子还活着的唯一原因是我们逃到了山谷。如果有人威胁我们，我会不遗余力地确保他们被消灭。”说到这里，萧腾的眼神冷若冰霜，足以冻结沙漠，他的杀意直冲向骑士。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萧腾一直沉浸在失去妻子的内疚和愤怒中，随后又为父亲和兄弟的死亡而痛苦挣扎。这使他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杀意。即使是对典范——一个成年后一直在与王国敌人作战、维护国王和平的骑士——来说，他自己也培养了强烈的杀意，此刻也无法直面它。在他运用魔法对抗所承受的压力之前，他短暂地显露出膝盖无力和呼吸急促的迹象。

“你……可以考虑……”典范的嘴唇似乎被封住了，萧腾施加的压力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几乎无法说出这句话。

但是，萧腾在那一刻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戮意图。典范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好吧，我想我们可以认为那次谈话从未发生过……”典范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站起身来。

萧腾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典范的言语并未触及他的内心。

“那最好不过了，骑士。”

“那么，我将去休息了。我们早上再见。”

典范迅速返回了帐篷。如果他稍加留意，或许能够察觉到那个与武装人员一同滑入帐篷的阴影。阴影一进入帐篷便消失无踪，让亚瑟重新出现在视线中。其他五名武装人员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而典范仍沉浸在与萧腾的简短对话中，因此并未注意到亚瑟的归来。

亚瑟无意中听到了典范与萧腾的对话，得知了萧腾的真实身份。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南方，向贾斯汀勋爵报告他已找到雷姆家族最后的后裔。

第二天清晨，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萧腾和萧云几乎未与任何人交谈，除了告知他们离开的时间。这种态度对萧云来说并不陌生，但萧腾平时对他们还算友善，此刻却突然变得冷淡。

众人在相对沉默中享用早餐。萧腾似乎无意中散发出轻微的杀戮气息，虽然并未给众人带来压力，即使是二线侍从也未曾察觉，但它确实让每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神经紧张。

典范深知自己导致了这种氛围的转变，却不知如何挽回。他决定给萧腾一天的时间冷静思考，随后尝试道歉并重申他不会泄露他们的位置。

于是，这群人在一个令人沮丧的清晨离开了堡垒。当他们走出隧道时，并未遇到冰幽灵或听到女妖的尖叫，森林中一片宁静。动物们纷纷为他们让路，风狼群见状逃跑，鸟儿四散飞离，森林中的所有生物都选择了避开。因此，他们在中午时分顺利抵达了心木林间空地。

巨大的空地四周环绕着一堵高耸的巨石墙，这些巨石轻易可达二十或二十五英尺高，因此他们不得不从南侧的一个小缝隙中进入。

典范一行人停下脚步，敬畏地凝视着前方，因为他们终于得以一睹心木树的威严。这些古老的树木高大得令人难以置信，许多超过两百英尺，大多数则轻松超过一百五十英尺；其余的树木较小，只有三四十英尺高。整个林间空地弥漫着宁静的气息，抚慰着每一位进入的人。

“这个地方太不可思议了！”王洁惊叹道。

“保持安静，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萧腾迅速提醒她。

典范疑惑地看着萧腾，而王洁则吓得缩了缩身子。

“我们为什么要保持安静？这里只有树木。”李婉夫人不满地反驳道，她不想与萧腾发生冲突，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胜过他，但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侍从被一个相对陌生的人如此告诫。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古神战争的故事？”萧腾环顾四周，却发现每个人都用茫然的目光看着他，他们摇了摇头，或者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周围的树木。

“那么，等你回到南方后，我会研读《安塔瑞斯史诗》或是坦塔罗斯的《神圣战争》三部曲。其中一个引人入胜的细节，便是众神的埋葬仪式。那些为众神献身的人们，将被安葬在十个圆圈之中，而众神本身则会被埋葬在七个圆圈之内。在安葬之前，他们的心脏会被取出，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心材种子，这也是这棵树得名的缘由。现在，让我们仔细观察这片林间空地的布置。

小组更加细致地检查了树木，他们发现靠近巨石墙的树木大多排列成十个一圈，唯有那些较小且年轻的树是个例外。而靠近中心的树木，则是七个一圈地排列着。

‘这个地方……’典范开口，却在半途停下，萧腾替他接了下去。

‘……是墓地，那些高大的树就是坟墓。’萧腾逐一扫视着典范的队伍，确保与每个人都进行了眼神交流。‘林间空地的中央有片空地，那将是我们扎营的地方。去寻找你们的琥珀吧，但请尽量少带走，尽量少打扰，一切都会顺利的。

就连愤世嫉俗的刘浩爵士，在这里也不会与萧腾唱反调。从心材树本身，到微风，再到宁静的氛围，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们深信，这确实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应该保持安静和尊重。

‘那就这么定了。罗杰爵士，你带着侍从和萧腾去安排扎营的事宜。其他人则散开，去寻找那颗心材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