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胡传震惊了,区区几句话,不仅道尽了君、臣、民三者之间的关系和职责,还给出了名正言顺的造反理由——
为老百姓服务的人,没理由也没资格凌驾于老百姓之上!
这已经不是在反满清鞑靼了。
而是反全体士绅和官吏。
千百年来,儒家治国的核心是:士大夫与君王共同教化万民,共同治理天下。
儒家思想就是帝王学术!
元蒙和满清能得中原的主要原因,便在于他们选择了儒家,选择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教化这个词,已经言明了尊卑。
士大夫担任父母官,教化百姓服从王道,这是奉行了千百年的规则。
太平军直接把这条规则推翻了。
官员是为老百姓服务的,那便不再是父母官。
而是子女官。
胡传已经顾不上女人讲课了。
可以预见,等太平军杀回内陆,必将在思想上掀起一场千古未有的腥风血雨。
他双目凝视石平夷,表情极其复杂。
“先生有何指教?”
石平夷问道,声音平静的就像一汪冰湖。
胡传张嘴,闭上,又张嘴,又闭上。
最终,缓缓摇了摇头。
“有太多的话想说,但话到嘴边,无从说起。”
胡传脸上有迷茫,有矛盾,有不知所措,有无可奈何...
“没关系的!人心如面,千人千面,先生只需了解我们是一群什么人,不必与我们有相同的理念。”
石平夷阔达的道:“太平军主张求同存异,为了共同的目标,允许保留不同意见。”
“共同的目标......有么?”
胡传不置可否,虽然加入了太平军,但就内心而言,他并不愿意造反。
叛军起陆,生灵涂炭,四野疮痍。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肯定有!”
石平夷点点头。
这时,李平安走了过来,跟石平夷汇报道:“人齐了!”
“你们速度真快,我还说带胡先生多转转。”
石平夷头转向胡传,道:“也罢,先生若有兴趣,日后随时可来,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好。”
胡传轻声应下。
三人一起前往前院,参加太平军战前动员大会。
由于太平军扩军到了20000人,到会的军政干部达到了527人,翼王府篮球场大的院子装不下,人们挤满了两侧的亭廊。
见石平夷走来,众人纷纷要行礼。
“不用,不用。”
石平夷摆手阻止了众人,道歉道:“王府凳子不够,委屈同志们站着。”
“没事,将军,咱们这些糙汉子,坐地上就行了。”
孔大胜坐在地板上,张嘴咧咧道。
人群纷纷附和,场面十分融洽。
等大家逐渐安静下来,石平夷开口大声道:“大家都知道,马上要打仗了,打仗好不好?”
“显然是不好的。”
“打仗会死人,孩子会失去父亲,妻子会失去丈夫,父母会失去儿子。”
“但我们没得选!”
“同志们,我们只能打,也必须打!”
“不打便没有出路,只能跪着,永远站不起来!”
“我们的父辈和祖辈,被蛮夷骑在头上;我们,也被蛮夷骑在头上;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难道还要让蛮夷骑在头上?”
……
“秦皇汉武,唐宗眀祖,哪个汉人王朝不把鞑虏打的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到了我们这一代,竟然剃光头发,给鞑虏当起了奴才。”
“同志们,耻辱啊!”
“老祖宗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恐怕棺材都要气炸!”
“谁站起来讲讲,霍去病当年是怎么杀蛮夷的?”
……
“前几天,我看到一份洋人的报纸。”
“在北方辽东,一个叫旅顺的地方,满清鞑靼被东瀛倭寇打败了。”
“倭寇占领旅顺,屠杀城里的老百姓。”
“洋人的记者是这么写的。”
“枪声、呼喊声、尖叫声和呻吟声,到处回荡。地上浸透了血水,遍地躺卧着肢体残缺的尸体,连道路都被死尸堵住了。”
“倭寇用刺刀穿透妇女的胸膛,将不满两岁的幼儿串起来,故意地举向高空,让人观看。”
“我经过各街,到处见尸体均残毁,如野兽所啮。被杀之店铺生意人,堆积叠在道旁,眼中之泪,伤痕之血,都已冰结成块。”
“同志们,洋人是什么?”
“那就是一群茹毛饮血,吃生肉,喝生血,浑身是毛,长的跟猩猩一样的野人。”
“现在倒好,连洋人都看不下去了!”
“弱不禁风的汉人啊,自诩炎黄子孙,自诩龙的传人,自诩万国来朝,却被倭寇当猪羊宰杀,连婴儿都被串起来游街展览。”
“同志们,耻辱啊!!!”
石平夷红着眼眶,撕心的吼道。
人群震颤。
众人呼吸变得粗重,青筋暴突,双拳攥紧。
胡传历经数十年风雨,见多识广,自然看的出,石平夷故意煽动众人情绪。
然而。
明知石平夷有意为之,他心里却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到底怎么了?
华夏数千年文明,怎么就沦落成现在这样了?
胡传抬头望向天,不让老泪落下来。
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大家的沉默,震耳欲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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