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燕走进大殿，躬身施礼，
“太后。”
太后轻叹一声，
“你来的正好，将这些批好的奏折送去陛下那里用印。”
吴春燕拱手领命。
太后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
“请郎中吗？”
吴春燕摇摇头，回道：
“太后，奴婢没有问。”
“状态如何？”太后又问道。
“还好吧？都下床走动了。”
“能下床了？怎么不卧床好好休息？接旨也不需要这些虚礼嘛！”
“呃，太后，奴婢去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
“哦，这次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太后，他接旨了。”
太后坐了起来，
“什么？”
“他答应了？”
吴春燕回道：
“是的，太后！”
“还谢了太后的恩典。”
太后更意外了，
“真的说谢谢我？”
吴春燕重重地点头，
“是呀，太后，奴婢可不敢拿这事骗您！”
太后陷入了沉吟，
心中盼着他能接受，可是真的接受了，却感觉不真实。
半晌，太后欣慰地说道：
“他……这……终于想开了！”
吴春燕笑道，
“太后的一片苦心，就是榆木脑袋也该明白了！”
两人正说这话，宫女前来禀告，
“太后，屯田司新任千户曹无伤前来谢恩！”
太后嗔道：
“他伤的那么重，怎么让他今天来？”
吴春燕笑道：
“他好了，还将五城兵马司的陈主簿打成了猪头。”
“好的这么快？”太后疑惑道。
上午还奄奄一息的，现在就能动手打人了？
“武将嘛，皮糙肉厚的。”
“好啦，他是怎么来的？”
“奴婢给他留了一辆马车。”
“嗯，这才像话。”
吴春燕问道：
“太后，宣他进殿？”
太后没有丝毫犹豫：
“宣！”
激动的心噗通噗通乱跳，自从进宫，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
曹无伤大步进殿，拱手长揖，
“臣曹无伤拜见太后，谢太后恩典！”
太后端坐上首，
“免礼！”
曹无伤抬起头。
去年她还叫许棠，是自己的初恋。
现在是太后，没人敢叫她的名讳了。
她还是那么好看。
一如当年。
只是，当年的眼神，清澈中带着单纯；现在的眼神，清澈中蕴含深邃。
去年老皇帝病重，道士建议采取民间的方子，迎娶皇后冲喜。
她不幸被朝廷选中，成了皇后，
随着她的入宫，两人的地下恋情终结了。
没想到大婚当天，老皇帝就噶了。
唯一的皇子只有五岁，登基当了皇帝。
小皇帝的生母已经去世，她由皇后变成了太后，
在忠于皇权的大臣的拥立下，她开始垂帘听政，成为帝国名义上权力最大的人。
这一系列的变局，让人眼花缭乱。
曹无伤不由地喟叹，造化弄人。
去年春天，她还是纯洁无瑕的少女许棠，现在却已经母仪天下，能和权相斗一斗。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朝局。
太后也静静地看着他，不过一年多没见，他的脸上少了青涩，成熟了很多。
两人对视，
贪婪地打量对方。
此刻，时光仿佛静止了。
吴春燕轻轻咳嗽了一声。
太后垂下眼帘，轻声问道：
“用午膳了吗？”
曹无伤实话实说，
“回禀太后，还没有。”
经这么一提醒，他感觉胃里火烧火燎的。
太后急忙吩咐：
“传膳！”
~
很快，曹无伤面前摆满了一桌美食佳肴。
谢恩后，曹无伤坐下吃饭。
饭菜都十分美味，曹无伤风卷残云，丝毫没有形象。
在她面前，他不需要任何伪装。
太后在上面批阅奏折，偶尔用余光看看曹无伤，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吃饭狼吞虎咽，粗茶淡饭都能吃的十分香甜。
想到这，太后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
很快，曹无伤吃了午饭。
宫人上前撤去残席。
太后放下朱笔，轻声道：
“近前说话。”
曹无伤走到御座下，吴春燕亲自给他搬来一张锦凳。
太后问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
曹无伤坦然回道：
“末将愿为太后效死！”
太后抿嘴乐了，
“不怨我啦？”
看着她娇憨的小女儿作态，曹无伤心里乱跳，
“我只有思念，从没有怨。”
太后终于放下了心结，原来他从未怨过我。
曹无伤继续道：
“入宫不是你我能做主的，我们都是命运的棋子。要怨，也只能怨这该死的老天。”
太后轻叹了一口气，
“是呀！”
两人一阵沉默。
如果她不宫，两人也许在一起了吧？
都是命运无常！
~
半晌，曹无伤沉声道：
“屯田司虽然清闲，但是依然可以有所作为。”
太后疑惑道：
“你怎么想？”
曹无伤说道：
“给我招兵的权力就行。我打算上任后好好整顿一番。”
太后心里一动，
“你有方略了？”
曹无伤点点头，
“来的路上想了，有了雏形。”
“说来听听。”太后身子前倾。
曹无伤摇摇头，
“不可说。”
太后愣住了。
对我也隐瞒？
“几事不密则害成。”曹无伤解释道。
太后想了想，柔声道：
“我信你！”
“尽管放手去做！”
曹无伤开心地笑了，世上没有什么比爱人的信任更珍贵了。
太后又说道：
“需要多少钱粮，你上个密折，我来批。”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练兵首先要有钱粮打底才行。
曹无伤再次摇摇头，
“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钱粮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户部尚书是丞相的门生，对钱粮卡的特别严。
太后手头也特别紧，曹无伤不忍心再增加她的负担。
太后愣住了：
“你确定？虽然是千户，但是管辖的将士却有两千多人哦。”
曹无伤点点头，
“我知道。”
看他十分笃定，又不愿意细说，太后点点头，
“好吧。”
“不过，有困难了一定要告诉我。”
“不要一个人撑着，咱们一起想办法。”
曹无伤重重地点头，
“有事立刻上奏折，没事就七天上一份奏折。”
看他考虑的周全，太后十分欣慰。
看着曹无伤，太后突然问道：
“你真的是曹无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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