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
苗丞相将手中书信递给诸葛继明，
“继明，你看看，雁门关来的信。”
“是大公子的？”诸葛继明双手接过。
凑近烛光，他来回看了两遍，
“草原今年夏天大旱。”
苗丞相神色凝重，
“这个冬天不好过啊。”
夏天大旱，秋冬就缺乏草料，匈奴的牲口会大量饿死或者被宰杀。
匈奴贵族为了转嫁危机，必然大规模南下掠夺。
诸葛继明也说道：
“匈奴南下，朝廷的政令却不统一，北线的战士必然被掣肘啊。”
苗丞相神情阴晴不定，
“那就加快进去，最迟入冬发动。”
苗丞相是权臣，早已经将中原看成了自己的猎物，自然不想让匈奴得逞。
诸葛继明沉吟片刻，却说道，
“相爷，夏侯家控制了关中的精锐骑兵，一直是个威胁，不如这个冬天让他们和匈奴打个消耗。”
苗丞相摇摇头，
“调他们去云中、九原？这个没有先例啊！”
“如果前线吃紧呢？”诸葛继明反问道。
苗丞相吃了一惊，
“你是说……放开一个口子，让匈奴入关劫掠？那匈奴途径的几个郡，可能要三年收不上税了。”
人都被杀的差不多了，没人缴税了。
诸葛继明点点头：
“是该给太后一点压力了。咱们有必要让朝廷上下知道，只有丞相，才是这个国家的顶梁柱。”
苗丞相缓缓点点头，
“可以考虑。不过这事不要写信了，派可靠的人去雁门关通知老大。”
两个人轻飘飘的几句话，至于几个郡百姓的悲惨命运，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
两人正说着话，刑部尚书董国永来了。
施礼后，董国永掏出一张单子呈了上去，
“相爷，这是程遗爱的欠款。”
苗丞相接了过去扫了一眼，转身又给了诸葛继明。
诸葛继明直接看了最终金额，
“三百七十万两！很好！”
“相爷，可以收网了！”
苗丞相问道：
“都准备好了？”
董国永急忙回道：
“相爷，欠条、证人、债主都准备好了。”
诸葛继明却明白，这个问题很有深意，
“相爷，都准备好了。”
苗丞相一槌定音：
“那就明天上午发动！”
董国永当即拱手道喜：
“恭喜相爷，将五城兵马司收入囊中！自此京城相爷一言九鼎了！”
苗丞相打趣道：
“程世贤看到这么多欠条，会不会当场气死？”
董国永哈哈大笑：
“那就太好了！咱们就省了太多力气！”
诸葛继明突然问道：
“董大人，赌坊是放谁名下？”
董国永愣了一下，挥舞着肥硕的手掌，
“先生尽管放心，赌坊必须听咱们的。”
他说的很含糊。
没有明说挂在了谁的名下。
诸葛继明说道：
“这点我是相信的，只是希望在明面上，赌坊万万别和我们任何人有关联。不然程家较真起来，就有了话柄。”
董国永已经笑的有些勉强了，
“先生就放心吧，这里不会有问题。”
赌坊是他的聚宝盆，控制人赌坊的人，必须是他能控制的。
这个线不能放的太长，不然容易脱离掌控。
诸葛继明点点头，
“董大人说的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也不能逼迫太紧。
诸葛继明看向苗丞相，希望丞相给董国永施压。
苗丞相含糊地说一句，
“国永注意一下好了。”
听他的两句回话，苗丞相已经秒懂了。
赌坊一定是董国永的人在控制，利润丰厚，董国永担心脱离掌控。
不过，苗丞相没有戳破，也没有逼迫董国永去和赌坊切割。
程遗爱欠的债不过是明面上的算计，紧随而至的计策，才是让程家万劫不复的。
董国永拱手承诺：
“是，相爷！”
至于他会不会注意，会不会改，那只有鬼知道了。
这件事就糊弄了过去。
~
曹无伤从军营回来，准备回城里的宅子住。
夏侯家说了，住满这个月就要搬走了，房子收回改造。
这次回来，就是叮嘱管家夫妇收拾行囊，然后一起搬去军营暂住。
曹无伤只带了两名亲兵。
京城的治安一直都很好。
虽然来了很多流民，但是大多控制在黄河沿岸。
路过夏侯家，曹无伤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巷子，只有两个威严的石狮子。
自从进城，他总感觉后面有人坠在后面。
直到他走远了，一个娇小女子才现出身形，贴着墙，看着曹无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离去。
曹无伤依然和过去一样，将亲兵安置在巷口的旅店，自己晃晃悠悠回家。
路上还买了一只烧鹅，准备作为晚上的下酒菜。
刚进家门，管家就匆忙迎了上来。
夜色中，曹无伤没注意管家的神色，将烧鹅递了过去，
管家没有接，却低声道：
“老爷，大姑奶奶下午派人来了。”
曹无伤才注意到管家神情焦虑，急忙问道：
“我姐？什么事？”
管家跺着脚，唉声叹气，
“大姑爷不知道怎么的，背着家人迷上了赌钱！赌债在逼债呢！”
曹无伤大吃一惊，
“我姐夫？赌钱？”
管家的妻子过来接过烧鹅，也说道：
“听说是欠了天大的债。”
曹无伤急忙道：
“我去看看！”
说着，他转身出门。
管家急忙把烤鹅又塞给他，
“老爷，留着路上吃吧。”
他没有劝曹无伤明天再去，赌场一旦要债，那可能会出人命的。
曹无伤匆忙叫上两个亲兵，纵马向城门奔去。
过去早就该关城门，今夜朝阳门进粮，比过去晚一个时辰。
一路上，曹无伤猛抽战马。
终于，他看到了朝阳门。
守门士兵正在用力推门。
曹无伤急忙大喝：
“等一下！”
守门的士兵愣了一下，
谁这么晚还出去？
守门校尉急忙喝问，
“来者何人？”
曹无伤带着亲兵已经冲了过去，卷过一阵风。
~
出了城，曹无伤吩咐一个亲兵回军营叫人。
他则带着另一个人想姐姐家猛冲，唯恐去迟了，看到一幕惨剧。
曹无伤很焦虑。
他不知道大姐夫欠了多少，但是大姐都派人来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父母去世，自己和大姐相依为命。
大姐夫没什么才华，但是老实本分，在下面的县衙当了工房的书吏。
家里有一儿一女，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怎么突然就迷上了赌呢？
莫非是被人挖了坑？
是因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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