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杨眉大仙

在天月宫的东翼，有许多阳台。其中一个阳台，可以看到一片海洋般的三光圣水，以及它映照着的无数星辰。望舒和天海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喝着茶，边聊着天。

天海一提出想要谈论道的意思，望舒就抢先说了起来。天海甚至没来得及插一句话，望舒就决定先说出她对道的看法。说实话，天海并不介意，因为她不仅是修道的前辈，而且他自己也还没有开始寻找自己的道路。

他很惊讶她已经走了多远。对于望舒来说，至阴包含了一切，是横贯星海的至白。她解释说，所有的星辰都在月亮星这个天体之下，而它独自屹立在三百六十五颗星辰的首位。

她所创立的道路，不仅涵盖了月亮，还包括了世界上所有的星辰。她就像是高悬在夜空中的主宰，为所有生灵照亮前路。即使是太阳的至阳之光，也是源自于她的至阴。

她的话语充满了傲气和自信。但天海却没有找到任何的错处。所有的道路都是各有真理的。望舒的修为展现了她对自己和自然的看法，以及她的法术的特点。

她的成就和天海相比，高出了好几个数量级。她的宇宙之树对天海是不可见的，但他可以通过她的描述来感受到它。它应该已经是完全的形态，因为她已经很坚定了。一个人对道的清晰度越高，就意味着道果的诞生的开始。

一旦道果完全显现，宇宙之树就会崩溃，仙人就会得到大道，并进入混沌仙境的第一阶段。这样一来，望舒就比大荒的先天神灵都要领先，即使他们是转世的神魔，也没有达到她的强度。

这就是神女带来的压力有多大。没有人真的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地专注于自己，因此就滋生了对傲慢的兽皇的怨恨。

在望舒说话的过程中，天海把他还没碰过的茶杯送到了嘴边。天海一尝到液体，就立刻知道了它的品质有多高。他也意识到了它的浪费有多大。他自然地把这些评论留在了心里。

如果有什么能证明望舒比世界上其他人都富有，那就是她在泡茶时的节俭。有无数的方法可以利用气息丰富的草药。混沌神魔早就知道如何通过炼丹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奇妙丹药。

能解决修炼根基问题的丹药，能增强道果的丹药，能当作强大爆炸物的丹药，能恢复身体的丹药等等。天海早就记得这些了。他也知道望舒收藏的草药可以轻易地复制这些丹药。

但她却只是用它们泡了普通的茶。

别误会，灵效还是有的，对身体也一如既往地有益。但他也知道，炼丹可以通过提炼和提取，大大地提升这些效果。虽然他对这些术法不太了解，但他也不禁觉得这是极大的浪费。

天海从茶杯里抬起头来。望舒坐在那里，像是一幅中国公主的画卷，一丝不苟。但她的身体却有一点点颤抖的兴奋，天海勉强能够察觉到。

‘她真的很富有。这是自从盘古开辟原始世界以来，星空的全部积累吗？’

“嘿！我以为我们在谈论道呢？”

“啊？哦，我道歉，”天海低下了头。“我经常在最不该的时候走神。请原谅我。”

“嗯，没关系。这茶的味道确实很容易让人陶醉。那个老家伙第一次喝我的茶的时候也是这样。”

“老家伙？”

“对啊，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人。他现在不常来了，因为他修炼得很多，我也不能打扰他，”望舒说着，眼神有些迷茫。她在桌子上敲着手指，叹了口气。“星空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提供，可是……可是没有人觉得值得来看看。”

“我不确定你是否想要那种关注，”天海说道。“毕竟有那么多自私的先天神灵在争夺大荒。”‘她说的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有人已经利用了星空。快点拿走我们能拿走的，然后走人！’‘哼，我应该挑战这个人，锻炼一下我的体魄。’

天海用一根手指按摩了一下太阳穴。他尽量做得很隐蔽，以免引起注意。他希望望舒会太专注于她自己的话而没有注意到。可惜她却注意到了。

“怎么了？”

“头疼。”

“哦，我的解释太多了吗？呃，我是说太高深了吗？等等，不是，我是说……啊，糟糕，”望舒为自己的失言而皱眉。天海不会听不出她的话暗示他太笨了。但他也很难否认或拒绝这些话。他确实很难跟上她的讨论，即使是那么一点点，他也只能理解百分之二十。

但对于望舒来说，她更害怕把天海给得罪了。“啊，别灰心，天海朋友。我会简单一点解释的。不是说你不能……”

“道友，我没有生气。我知道我的道行不够高，无法完全领悟你的话。”天海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完，放下让望舒给他续上。他盯着水中的自己的倒影说道，“其实我是遇到了一个瓶颈。”

“瓶颈？”望舒眼睛一亮。“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会很高兴的。”

于是天海就告诉了她他这几千年来的困扰。他作为金仙花费的时间之多，即使是周围的人都已经进步了，也让望舒大吃一惊。既然望舒这么开明，天海就勉强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困难。

“不能形成合一啊，”望舒摸了摸下巴。“这很奇怪。和谐身体的所有元素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只要找到一个清晰稳定的心境，平衡所有的内部结构，为寻求自己的道做好最好的基础。至少这是别人给我解释的。”

“我也是这样。”

“嗯，你是大荒的先天神灵，不是吗？那么作为一个转世的神魔，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怎么形成合一吗？”

“我对此的记忆不完整，恐怕，”天海悲哀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但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似乎不能完全掌握它。”

“奇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问题。不过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星空，所以……”望舒陷入了沉思。根据天海告诉她的，他面临的问题应该是某种内心的干扰。但作为金仙的先天神灵，他们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完整了。

两人陷入了僵局。望舒对天海的经历没有什么经验，而另一个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对话。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太清楚望舒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她传递出了各种混杂的信号，让天海每一秒都感到困惑。她过于友好，明显是想要表示欢迎。但天海却忍不住想到她的恶意，因为原始世界在小说里总是被描述得很可怕。火云的教导和他之前的经历也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负面看法。

也许这只是他的偏执在说话，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也有可能不是。毕竟，谁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一整池的三光圣水呢？所有这些客套，这些关于道的讨论，也许只是一个陷阱。

他从眼角看到望舒有些坐立不安。她微微地咬着嘴唇，很容易看出她也在考虑着什么，就像他一样。

轰！

天海惊恐地感觉到一股能量在星空中激荡。但望舒却只露出了惊喜的神情，随后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察觉到了那个正朝着月亮星而来的巨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认出了它。

望舒是因为他们经常的交往。天海是因为他们可怕的初次相遇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阳梅？”“老家伙！”他们同时叫了出来。

在黑暗的太空中。在星辰之间的广阔距离里，一个圆形的空间门稳稳地打开了。从中，一棵柳树的幻影短暂地出现，树根的触须穿过了深渊。

它们伸展成一座坚实的桥梁，承载着一位威武、智慧、苍老的身影，穿越了浩瀚的天空。阳梅散发出的刚硬和强大的感觉，远远超过了天海的自身，以至于海神几乎无法理解阳梅的存在。他们是如此的不可比拟，他简直就像是一粒尘埃，和他相比。

阳梅的力量水平几乎和罗睺和庆祺一样。大道混沌仙。

‘我不应该感到惊讶。即使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天海看着阳梅的现在的进步，感到沮丧。他想起了他们在混沌海的时光，想起了即使在那时，阳梅也比他高出一筹。

力量和修炼有着正相关。在混沌仙境中，所有的子阶段都代表了对道的领悟，或者是对道果的修炼。他们的道越是具象化，道果的形态就越是独特，他们也就越强。

“每一天我都在落后，越来越弱，”天海忍不住小声说道。

“啊，别难过，朋友。修炼需要时间，毕竟是一个很复杂和令人困惑的过程。力量并不是一切。”

天海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让望舒听到了他的话。不过他也不能同意她的话。修炼除了获得力量，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