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7.正直辛局

正当龙傻儿与欧阳红梅比试谁的知识渊博，到了难解难分时，辛局长笑嘻嘻地回家了。

今天他本来是有酒局的，是几个南下的老战友聚会叙旧。

他们这些当年把命拴到裤腰带上，金戈铁马一路杀到大西南的南下干部，如今都在重要岗位上，当个什么长，什么书记，手握着印把子，指点大好河山。

如今，这些老战友，似乎没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勇气，也没了砍头只是碗大个疤的豪迈，见面总是好酒好菜，满嘴开着火车，放着火箭，畅说仕途梦想，互换关系，争取早日晋升几级。

再者是大家都不年轻了，这酒喝一次就少一次，今天有酒今天醉，明日无酒土中睡……

但辛局长今天推了，因为他的乖孙女回来了，他不是圣人，有七情六欲，要回家来享受天伦之乐。

对于这混世魔王的孙女，他心中有爱也有恨铁不成钢的痛，爱是延续了他辛家的血脉，痛的是除了天不怕地不怕有些随他的个性，但在学习上，却要是垫底的份，让他在其它战友面前说不了大话。

昨夜，他那老婆子告诉他，孙女晓琪今天下午回来看他，好久没和爷爷奶奶见面了，想他们的。

辛局长叫这话，有些许感动，喑说这丫头虽是惹事生非，但心中还是孝顺的。

局长夫人又说，她带着她同学龙傻儿一起，问你欢迎不欢迎？

辛局长说，她这丫头真不省心，还和龙傻儿搅在一起，龙傻儿就是天大地大拳头说话的主，这次来县城又想修理哪个？

他有些痛苦，说这两个活宝，肯定是上辈子的生死怨家，聚到一起准没什么好事。上次在县警察局惹的事，让警察局那李老头，可是狠狠敲诈了我不少供应票，害多我跑了好几次省上，找老领导批条子，现在才刚刚抺平。

说到这些，辛局长便骂起来:“真是一个讨债鬼。”

局长夫人便说，女娃娃惹点事怕什么，长大后才没人欺负她，我们去了也放心她不会吃啥亏。再说了，乖孙女只要不把天捅破，还有你这局长摆不平的事。

那点供应票据，在你掌管全县百万人们吃喝玩乐上，九牛一毛。反正警察局人用了，上面查起来，有出处，你虚啥子？

辛局长点头，说话是这个话，但总欠人情也不是个事。

局长夫人又说，晓琪说他们这次来县城，是要买点歪货，回龙门山镇去一是还人情，二是赚点钱。

这个丫头，什么心思，对钱有了兴趣。

提到歪货，辛局长摆摆手说，打住打住，我三番五次说过，我们家庭，不缺那些东西，不要伸手。

局长夫人怼他，说为什么不准我们家人买？上面有明文规定，还是买了你不能当局长。就是当个局长，也不能牺牲家人去维护官威……

辛局长忙解释说，没有。但我们是干部，有点格局好不好？你们说了歪货，不就是破损之货，虽然包装破了，但内是好的，我们战争年代，比这还破的东西都用，甚至从死人身上扒衣服穿。

上面再三强调，不准浪费，让我们把握个度，真的不能卖了，就适当折点价，卖给有需要的人，不能让公家一个子儿都亏光。

局长夫人说:“谁说让公家亏，他们也是出钱买。”

辛局长盯住老婆问:“我们家位子不同，也不是有破损产品需要的？”

局长夫人便找漏子问:“这有需要之人？何人？可它压根就没有指定里哪些人，也就是任何人都可以买这些破损之物，只要出钱行了。”

但辛局长还是强调，他们家总共就五口人，有四个人拿工资，缺啥？而其它工人家，一家七八口人，也就两个大人拿工资，他们需要关照。而且有的家人，甚至六七口人，就一个人拿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些破损物，他们家更需要。

所以，我常常在大会上说，每次定为破损的歪货，给下面工人阶级更合适。

局长夫人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但她还是说，乖孙女晓琪一家人，在龙门山镇也不容易。处在人情世故中，总有那些家中子女多的人，向他们打探能否搞点处理品，话说多了，是要给人家一点面子的。

辛局长说，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帮帮当然是可以的。

局长夫人便说，像晓琪学校的教导主任，多次托你儿子搞双劳动皮鞋，说是送给他父亲穿。但你儿子就是不理人家，多伤人心。人家说什么是个文化人，乖孙女又在他手下求学。这么做，有些绝情。

辛局长说儿子做得没错，不能人家一求就答应人家，再说也没那么多破损产品。

辛局长托头想了一阵，说既然孙女开口了，又是给孤儿寡母龙傻儿用，只有自己去想办解决这些难题。

今天一上班，他就给下面三十多个镇供销社一把手打电话，询问可有破损的劳动皮鞋，有的话，帮忙搞两双来。

谁知到下午下班，下面镇那些一把手便来了，送了几十双劳动皮鞋，满脸堆笑，放下便走了。

这下，辛局长有些为难了，这么多劳动皮鞋，他如何处理……

此时此刻，他站在人群中间，听龙傻儿与欧阳红梅的文字游戏交锋很是过瘾，也曾回到当年激昂慷慨的恰同学少年时期，总是那么不服输，总要论个输赢，可一晃就老了，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了。

他为自己的商业局子弟有欧阳红梅这样的孩子而骄傲，也为生在大山之中的龙傻儿，有博学多才而庆幸。

混世魔王辛晓琪首先见到了自己的爷爷，就对小伙伴与欧阳红梅说，你俩就这样对对联无法评判谁胜谁败，反正都是古人的东西。我担个逮议，要不让辛局长出一题，论个高下？

混世魔王辛晓琪晓得爷爷爱她如命，但她天生就长有反骨，从不叫辛局长为爷爷，有时还叫他为辛老头，甚至还扬言要到纪委举报他是封建社会的余孽，是党伐，多吃多占，他这种人，不配当局长，最多当个扫马路的清洁I还差不多。

不过，今天，她要借助爷爷的官威，达到比小伙伴有能耐的目的。

小伙伴点头，认为可行。

这下可难住了辛局长，年轻人比才学，本是件好事，怎么转来转去，转到自己头上了？

辛局长也没置气，他瞅了龙傻儿一眼，心生一计，给他讲个出个对未来的道理来。

他挥挥手，就问出一个题来:“鱼利食而见害，人利鱼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异也。”

此话来于何处？怎么理解？

欧阳红梅先是叫了一声局长叔叔，挠挠头，半天也设答上来

辛局长又把目光直视龙傻儿，说你也答不上来？

龙傻儿拍拍脑子说:“应该是漁樵问答，此话的意思是‘鱼贪吃食物而遇到危险，人利用鱼得到利益，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但害处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