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8.送礼

辛晓琪决定到县城走一遭，于是就打起了爷爷奶奶的主意。

怎么办？先得把最疼她的奶奶搞惦，由她去镇压爷爷的威风，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她不想写信，一是写信太慢，奶奶虽是河东吼狮，无奈他识字不多，扫盲班的高材生，比一加一等于三俏俏强那么一点点，写信不是直接让爷爷截留，就是爷爷怎么说，全凭一张当官够了的破嘴。

给奶奶直接打电话，爷爷那个商业局的土皇帝，不但办公室有电话，连家也有。美其名是为了工作，实际上就是多吃多占，多几个理由泡妞吧了。

她算准奶奶在家的时间，就溜进父亲的办公室，也想揩一下公家的油。

她笑笑，对父亲说，想给奶奶打电话，我想她和爷爷了，从小跟他们长大，不要说隔辈亲，真的是心一直在他俩那里。

父亲虽然不准她公产私用，但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

父亲说打吧，话不要说得大长，长途电话，花钱的。

说罢，他起身去了副主任半公室，商讨下面几个百货店，副食品店，日杂五金店的店长人选去了。

辛晓琪就拨通总机，让插线美女接通商业局辛局长二号线。

接线员特有磁性的声音通过电话线那端传过来，说着好的，稍等。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便传来奶奶慈祥的声音:“你好，这是商业局辛局长家，请问找谁？”

辛晓琪一听奶奶的声音，喊声奶奶，眼圈便红了。她说:“奶奶，是我，晓琪。我好想你哟。”

奶奶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句，说乖孙女，奶奶也想你呀，昨晚做梦还梦见带你去吃奶油蛋糕的。

奶奶跟着就问在龙门山镇那鬼都不生蛋的地方，有没有奶油蛋糕吃？你爸打你没有？有没有同同学打架……

辛晓琪生气地说，没有，龙门山镇不要说奶油蛋糕，就是连根两分钱的冰棍，也买不到，嘴馋死了。

奶奶就说要不你到县城来，奶奶让你吃三天三夜。其它什么不敢保证，就凭她爷爷是商业局的大管家，吃口奶油蛋糕，不用买，都有其它的爷爷奶奶主动送来。

奶奶爱她如宝，对她言听计从，这点，辛晓琪再懂不过。

辛晓琪转泣为笑，过后就问爷爷在不在？

如果没有爷爷，商业局的后门还是开不了的。

奶奶又是说了如何爱乖孙女的话，脦得辛晓琪心里甜透了。然后她就说爷爷在，现在到外面找人吹壳子去了。乖孙女，找爷爷有什么事？我作主了。

辛晓琪便直接了当地说要买点歪货(次品)，有个同学家穷，给他赚点差价，做一次好事，为爷爷奶奶从善积德，活到一百岁。

说做好事为爷爷奶奶从善积德，这点是有她预谋的，也是行至有效的。

奶奶一心向佛，总相信他们家中的一切，都是她拜佛求神，从佛祖那里求来的。

她相信，做好事多了，是有好报的，可以上天堂，还可以轮回人间，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做恶事多了，第二辈子就会变牛变马去还债，如果恶事多一点，就会变成猪挨刀。

奶奶就说，要次品干啥？你大小也是商业局长的孙女，给人家一些歪货，会让人耻笑的。再说你爸爸那里就有，还跑这么远？

辛晓琪便说，老爸要避嫌，所以到县城来好办事。再说我想奶奶了，不来看看你，就睡不着觉。

奶奶听她如此一说，高兴得一踏糊地，连连说来来来，我把你弄，要多少弄多少？一个商业局长老婆，弄点便宜货都弄不到，传出去不是笑死人了。

辛晓琪又给奶奶编了些想她的故事，才收了线，父亲便回来了。

她对父亲说打好了，就准备离开。

父亲叫住她，脸色有些严厉地说，今后少跟龙傻儿一起，我一听那个名字，就傻哩吧叽的，丢你老爸的脸。

辛晓琪不服气地说，你才傻得找不到回家跟哩，在我心中，龙傻儿就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

说过，她白了父亲一眼，美滋滋地离开了。

她一路思考如何给龙傻儿画个大饼，让他一听有歪货就像半夜起床，捡到一个金娃娃，高兴得像打了鸡血一样，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辛晓琪回到学校，校长见了她，满脸笑意地问她去了哪里？

辛晓琪不鸟他，是她老爸特别有交代——防火防盗防校长。

你别看校长这家伙，长得文质彬彬的，其实心中像长了女人的花花肠子，肮脏得很，一门心思希望辛晓琪出点事，然后在她老爸面前下拌子，为的是伸手要供应票。

辛晓琪没理他，又碰上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这老家伙也不行，像个间谍似的，自上次在她老爸那里，诈到一些糖票后，人就没有文化人操守了，对辛晓琪客气得她都不习惯。

教导主任无话找话地说:“辛晓琪，我前几天不是安排你写一篇龙门山脉的商农发展史，为何还没交作文？”

辛晓琪说:“主任，我拜托的，别出这高深的题目好不好？我对我爸说了，他说你这是在给我挖坎坎。那是大学才写的论文，我一个高中学生，研究那么深干嘛？”

教导主任就笑，说我是提前培养你进入领导角色，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辛晓琪翻了他一个白眼，说你骂我在学校每次考试不碰上屙稀的同学，都垫底的混世魔王，还有机会上大学？太阳都会从西边出来。

教导主任认真地说，你肯定能读，比龙傻儿都有机会，这点，我保证。

辛晓琪奇了，问为何？

教导主任说，你爷他们商业局，每年都要推荐几个学生，到省商业学院深造，这点不假吧。

辛晓琪点头说是你。

教导主任说，难道你毕业了，你爷真的会大公无私推荐其它人去读书，不让你去？而龙傻儿则必须通过考试，才可以进大学读书。

辛晓琪无语，说教导主任，那作文做不了，你干脆说又想敲我什么吧。反正我爸说了，只要我在学校不犯事，就是对他最大的贡献。

教导主任见套给折了，悻悻而去。

辛晓琪对他做了个鬼脸，就去找到龙傻儿，拉他操场的那棵黄桷树下，商量到县城去。

龙傻儿听说去县城，心里当然高兴。

又听说她奶奶给他俩准备了很多歪货(次品)，激动得差点抱起她，在操场跑个十圈。不过他不敢做这出格的举动，平静下来后，就问要带多少钱去？

他钱不多，前次赚那六元多，因妈妈还没发工资，拿去给了外婆两元做生活费，又给了两元妈妈赶人情份子钱，平时赚的三五几毛，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元了。

人啦，没有钱，连鬼都不如，还想好生活，真是个锤子。

辛晓琪拍拍腰包，说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虚，本姑娘有的，就怕你没那个力气，搬不回来。

龙傻儿就说她哈皮，实在太多就在县城卖一些，然后再挑回来，只怕你没那本事。

然后二人就定在星期六一下课就走。但是是赶车还是走路，二人意见就很难统一了。

龙傻儿心痛钱，说赶车要钱，有得二三毛的车费，还不如留着，到县城每人可以吃一大碗哨子面了。

他推了辛晓琪一下，笑骂，哈皮，难道你忘了，走路也是赚钱？

辛晓琪还了他两个粉拳，说，傻儿，脑壳让门夹了是不？走路误时间，你省那两毛钱，到县城己把货拿到卖了，走路都没有到。时间就是金钱，晓不晓街？

龙傻儿扭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跟着辛晓琪便说去看爷爷奶奶，总不能空手去，一定给她带点东西，才能表现孝顺。

我奶奶那人，心不大，一份薄面，她都会还你七分重礼，只要博得她开心了，她稍稍动动嘴皮子，向那些管仓库的人打个招呼，谁人不给他面子，估计就会下放到镇上守店了。有了仓库员的打埋伏，还愁不赚钱？

龙傻儿想想也对，但犯愁啦，带什么去看老人家？

他说要不回山寨去买两只老鸡，土鸡子，乌脚，肥肥的，给你奶奶送去，杀来炖了，补补身子，让她永远不老。

辛晓琪摇头，说我爷爷身居商业局的总管家，什么老母鸡，土王八，雅河鱼，底下那些供销社主任，每天都在挖空心思的送。

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值不了几个钱。

关键要送不值几钱，又很特别，市面上少有的东西。

龙傻儿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琼浆玉液——糯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