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胡同里。
一群十六七八岁的男女青年,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擎般在胡同里穿梭,宛如一条长龙。
胡同里去菜市场买菜挎着篮子的大妈大婶见了纷纷躲让。
他们大多数都是穿着一身军装,车把上都架着钢丝锁,嘴上还戴着白色口罩,头戴着皮毛,手戴着皮手套。
为首的一个男青年,他叫马成远。
他便是跟楚向东发小,也是实验话剧院大院的孩子王。
他父亲是轧钢厂革委会李主任手下马副主任,只可惜一阵风刮来,他父亲也进了学习班。
他今天穿着一件将校呢大衣,显得有些大,因为他个子矮矮的,骑着自行车都不能坐在车座上,一路都是站起来踩着骑,关键是他还带着一个肩背一双花样穿冰刀鞋的女生。
他们一路上大呼小叫,兴高采烈,旁若无人,如一阵风一样,嗖的一声,就拐进另一条胡同里。
别看为首个子矮,骑自行车速度却非常快。
“矮子,等等啊,楚向东那孙子真住在南锣鼓巷?他可消失好久了,你别蒙我们啊?你别带错路了。”
“孙子蒙你,那晚哥们几个请他喝酒,我从他堂妹口中套出来的,往后谁叫我矮子,我跟谁急啊,这话不是开玩笑的,请你们以后都叫我科西嘉佬。”
“谁给你取这个一个奇怪名字?”
“楚向东取的,那晚喝酒,他说这是拿破仑的外号,拿破仑也是矮子中最有份儿的,我觉得我也是,所以我就接受了他给我取的这个外号。”
【最有份:份儿大,‘份儿’是指身份和地位。份儿大就是指这个人很牛逼,最有份,那就是最牛逼,基本是指声名显赫的顽主,当然也不是纯顽主。这时的四九城各个地区和大院均有那么一两个名声在外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大多数以打架甚至是不要命而著称。】
“不会错的,瞧瞧这门口上牌子,都90号了,前面不远就到了。雄赳赳气昂昂昂,跨过鸭绿江。哥们们,赶紧的,跟紧点,别跟丢了。”
“科西嘉佬,这可是敌占区,能不大声囔囔吗?楚向东这孙子是不是也投敌叛国了,怎么住进敌占区了?”
“你能别这么说吗?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到底还想不想让他回组织了?”
“不想,我只想徽因回咱们组织。”
“去你丫的,重色轻友。”
“谁重色轻友啊,他爸可是逃兵啊?他现在住敌占区,还不跟我们来往,那晚记得他说他住和平里部队大院,他丫的到底什么意思?”
“面子呗,小龙,你就别在挤兑他了,待会儿见着面了,好好说话啊。”
【敌占区:离工厂区、产业工人少,居民多是引车卖浆之流,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的,在这些军队大院、机关大院子、话剧大院弟们心中,就是敌占区。】
在四九城的军队大院大多集中于海淀区、机关大院多集中于东西城,就宣武区和崇文区最破烂。以宣武区为例,天桥向西是南横街,南横街以北是菜市口、达智桥。菜市口以西的广内、广外大街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平民居住区,南锣鼓巷也包括在内。
而马成远他们等人就是东城区帽儿胡同45号实验话剧院大院的孩子。
帽儿胡同与南锣鼓巷、烟袋斜街、国子监街、琉璃厂、金鱼胡同、东交民巷、西交民巷、菊儿胡同和八大胡同一起,被称为四九城十大胡同。
帽儿胡同的一大特色,就是胡同里机关大院云集,但最有名的还是实验话剧大院。
虽然帽儿胡同离南锣鼓巷离的比较近,骑个自行车也就五六分钟,在马成远他们眼里,但凡进入了敌占区,倘若没有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他们绝对不会来的。
他们要来,也就是拍婆子。
楚向东和他们都是儿时玩伴,是发小,还是同班同学。
他们沉默了没一分钟,又吵起来了。
“他住这里,这里有些眼熟啊,上回我们被胡同里那帮孙子堵了,还被揍了,我都怀疑是他找人干的。”
“真有你的,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他什么人,你们不清楚,我可清楚,打死我也不相信是他带人堵我们。”
马成远后面那女生冷得哆嗦,也不愿意抱着马成远,气道:
“成远,楚向东真已经住在敌占区啊,这整一贫民窟啊,他爸是‘蒲志高’,这‘蒲志高’的儿子能长得有多帅啊?你说你大清早来找他,干吗呀这是?你不觉得丢份啊?”
【丢份:有失身份;丢人。也说丢份子。】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们已经够乱了,你能别添乱?你要不愿意见他,赶紧回去,没人让你来。”
“来都来了,现在又想让我回去,当初是谁求我来着?”
“那你不要起哄,都别说话,听我跟你们分析,上回是咱们没带家伙,没有防备,被人堵胡同里下黑手了,再说,这大白天的,怕什么?你没看到咱们今天都带人了吗?今后可不许这么说楚向东啊,楚向东可救过咱们的命,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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