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先天苦竹

洪荒，西方大陆。

一道身影自须弥山走出。

在群山之间穿梭，河流之间出没。

时而顶风冒雨，时而披星戴月。

有时沉入山体，落入地底；有时游走山峰，现于地表。

这道青衣身影真是摩严。

西方贫瘠，地脉断裂，灵机缺失。

他游历西方，不只是增长见识，收集天材地宝，也在修补地脉，重聚灵机。

既是修行悟道，又在积累功德。

九百年修补，一百年游历。

修补一地，便在此地上截取部分造化。

以此偿还因果，颇有钱货两讫之妙。

这一走便是六千年。

摩严修补了六条地脉，行走了六十万里。

一路上，他心情复杂。

他知晓西方贫瘠，可没想到会贫瘠至此。

六十万里山川，他只见到亿万野兽，修行生灵仅有数万，大多为后天而生，先天生灵寥寥无几。

六十万里山川，部分地域寸草不生，灵机殆尽，宛如绝地；部分地域看上去葱郁，可先天灵草稀少，后天灵药寥寥。

六十万里山川，他甚少遇到灵山，大部分山川灵气稀薄，下品灵地稀少，中品灵地难成，洪荒大族不见踪影，西方被集体嫌弃。

摩严曾听师父说过，金仙在西方已是强者，以前他半信半疑，而今深信不疑。

六千年日月，六十万里路。

他未曾遇到一位金仙。

玄仙不过百，真仙难上千，天仙不破万。

这一刻，摩严对师父准提到处结缘之举有了深刻理解，并生出强烈崇敬；也明白为何师父准提与师伯接引能够成圣，为何佛门大兴。

除了他们为西方之主，身具大气运与大业位外，因为当初道魔大战，鸿钧道祖欠了西方大因果；因为天地需要接引与准提修补地脉，恢复灵机；因为他们有大毅力、大宏愿与大功德。

…………

这一日，摩严刚修补好第七条地脉，聚拢灵机，突然心血来潮，他飞出地脉，腾云驾雾，化为一道青光，朝着感应到的方向飞去。

数日后，他降临到一座普通山峰上。

此山灵气稀薄，在西方十分常见，看上去毫无奇特之处，可摩严已有金仙后期修为，不会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心血来潮。

他放开元神，仔细探索这座山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徘徊数月，终于有所发现。

他应该处于一个隐秘幻境中，念及于此，摩严思考自己心血来潮的原因。

先拿出九品白莲，见没有丝毫反应；他又显化出仙道庆云，一株繁茂翠竹参天而立，氤氲玄妙道韵，弥漫无尽生机，绽放浩瀚清净神光。

他身上唯有白莲与自身本体修为珍贵，要么就是所修大道，而今只能相继尝试。

果不其然！

在先天灵根清心竹出现后，心血来潮之感更加强烈，虚空传来隐秘波动，被摩严瞬间捕捉到，他抬手掷出一座巍峨山岳，正是须弥山虚影。

轰隆！

幻境破碎，眼前山峰崩塌。

场景变幻，摩严顿时置身一座巍峨山岳中，只是此时，大部分地域崩塌，山脉狼藉，缭绕无边煞气。

他脚踏九品白莲，无尽清净仙光护体，净化神光开路，朝着深处飞去，最终落在一座先天大阵前。

摩严在此地盘坐数百年，一心二用，一边净化煞气，清除此山污秽，一边参悟大阵。

等他彻底摸清这座大阵后，脚踏玄妙步伐，步步落在阵法节点上，进入阵法内部。

幸亏这座大阵只有隐匿、聚灵与迷困之效，否则，摩严不敢擅入。

穿过大阵，一股浓郁灵气与澎湃生机扑面而来，令其毛孔张开，格外舒畅，睁眼看去，满目生机，此地狭小，仅有一片先天灵湖与一株通天灵竹，可灵气之浓不下洞天福地。

摩严飞向灵湖深处，瞧着面前橙黄灵竹，明白这便是令其心血来潮之物，他尝试将元神烙印其中，获取不少信息。

“天道无常，祸福难料，前辈走好！”

对眼前灵竹行了一礼，摩严表情唏嘘。

原来这根灵竹便是极品先天灵根：苦竹。

在上个纪元诞生灵智，结果因为三族量劫与道魔大战，所在灵山遭受灭顶之灾，无边煞气侵蚀，地脉彻底崩碎，灵机流失严重，苦竹灵识也遭受重创。

为了自保，苦竹将残缺灵山用幻境掩盖，后将先天大阵缩小，护住自身，延缓灵机流失。

然而，漫长岁月过去，因为灵山品级不断掉落，仅剩下先天灵湖勉强提供灵机，

苦竹灵识本就重伤，又得不到足够滋养，加上山中煞气侵蚀，终究没能熬得住，消失在岁月中，连本体都受创，虽依旧是极品灵根，但聚拢灵机、镇压气运的玄妙大减，就连每隔万年所选竹笋，都为维持品级，被本能吸收。

摩严能被吸引而来，也是因为他修补的那条地脉正好在残缺灵山附近，被苦竹感应到。

同为先天灵竹，他又化形而出，苦竹灵识残留在本体中的不甘残念将其吸引而来，而在摩严元神烙印进入苦竹后，残念终于彻底消散。

…………

先天灵湖旁，摩严心情复杂。

对苦竹前辈的不甘，他能够理解。

先天灵根得天独厚，品级越高，诞生灵识越难，化形更是艰难。

尤其是极品先天灵根，难上加难。

每诞生一个都是大造化。

可惜，他诞生太晚，又时运不济，好不容易修行至太乙金仙圆满，只要迈入大罗门槛，便能化形，却距离道魔大战中心太近，又遭了天妒，没熬过岁月之劫，自然只能身死道消。

瞧着苦竹，摩严心中已有计较。

只是，他没有立即行动。

此地终究不是须弥山，行走在外，万事小心，摩严先将苦竹收起，又将先天灵湖及其泉眼收走，耗费千年，修补一番此地灵脉，算是了结因果后，便身化遁光，回返须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