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如刀。
有剔骨之痛。
却让人无法驳斥。
曹毅的言论，撕开了遮羞布。
“毅儿。”
曹操眼眸分外细长锐利，问道：“你言退兵，所有人会耻笑我们败于一个西凉残军，朝中士卿也会抨击，乘机让司空府将权利过渡到天子手中。”
“呐。”
“我的刀也未尝不利。”
曹毅目光戏谑道：“谁都想做一个名留青史的人，可霍氏在前，青史留名和三族夷灭，总要舍弃一个。”
“仲德。”
曹操缓缓起身，俯瞰道：“传令各营，明日整饬兵马军械回撤许昌，本司空要与朝中士卿，共议讨伐淮南袁术之事。”
“诺。”
程昱作揖走出帅帐。
曹操再度道：“暂时如此，你们都早些休息。”
“诺。”
荀攸，郭嘉应声而退。
“毅儿。”
曹操面色复杂道：“这些年，可曾记恨为父过多关注子脩，而将你这个嫡长子置于旁处。”
曹毅平淡道：“才能为重，孩儿心中并无嫡庶。”
“可要举孝廉？”
曹操深思片刻，试探着询问。
孝廉，茂才，入仕与进阶的通道。
曹昂已经举孝廉入仕，曹毅也当踏上路途了。
“不急。”
“我想等等。”
曹毅摇了摇头说道。
“也好。”
曹操点了点头。
见此，曹毅淡笑道：“夜深了，老爹你还是早些休息，至于昨夜中军大营之事，我不会告诉母亲大人。”
“滚。”
“逆子，不足取信。”
曹操脸色顿时羞愤，甩袖怒斥。
丁氏可是他的正妻，更是与曹氏，夏侯两族相辅的存在。
如果让丁夫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差点让曹毅，曹昂死在宛城战场，司空府怕是没得安生。
“嘿。”
曹毅咧嘴一笑。
扶刀转身，朝着军帐外走去。
打趣之言是试探，亦是抹除昨夜的间隙。
不管怎么来论，他是曹操的血脉子嗣，斩不断的血亲。
“毅儿。”
“你变了。”
“还是本就如此呢？”
曹操敛去羞愤之色，眼眸如浩瀚星河。
程昱，郭嘉，荀攸等人不敢多言，曹昂看不明白。
可他为人父，更是在乱世中立足的枭雄，岂能看不透彻。
曹毅曾经不争不抢，行为举措与人和善，亦或者昨夜杀伐果断的皮囊下，都掩藏着令人畏惧的匪气。
匪气。
帝王气，领袖气。
万法殊途同归，同属权利的意志。
令人恐惧而亲近，怕被吞噬，又怕被抛弃。
这便是三族共望的司空府嫡长子，也是曹氏的麒麟儿。
弯月当空。
营垒已经散去烟火气。
往来的巡防卫队，变得愈发警惕。
临近军帐时。
一道身影，提着灯烛在徘徊。
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忐忑与纠结。
“子丹。”
曹毅脚步一顿道。
曹真抬头恭敬道：“真，见过公子。”
“不必如此。”
曹毅洒脱一笑，问道：“你可是司空府的公子，也是曹姓，此时来我军帐做什么？”
曹真深吸了口气，说道：“闻公子昨夜杀敌，心有忧虑！”
“没事。”
“宛城葬不下我。”
曹毅揽着其肩膀，朝军帐而行，说道：“张绣小儿，不过是仗着两军换防，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而已，焉能挫败我军，待来日重整旗鼓，杀回去便是！”
“诺。”
曹真极为不自在道。
曹毅停在军帐前，淡笑道：“只是来看看吗？”
曹真忐忑道：“今天营内一些将士都在议论公子要建设亲军，义父的亲军是子和叔父在统御，不知公子的亲军统领是？”
“许定。”
曹毅淡笑道：“莫非你也要参军入伍？”
“嗯。”
曹真狠狠点头道。
曹毅握着刀柄，淡笑道：“参军可不是小事，可有询问过其他人。”
“未曾。”
曹真连忙摇头道。
曹毅拍了拍其肩膀，淡淡道：“你也是司空府的公子，参军之事不能轻定，还是去帅帐问问吧。”
“诺。”
曹真苦笑回应。
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失落。
“早些休息。”
曹毅掀开帐幔走了进去。
曹真是许昌的二代中不错的人才，但不能轻易动用。
如今的司空府，还是曹操的一言堂，想要挖墙脚，也要看自己的脖颈够不够硬，能不能抗住青釭剑。
毕竟，权柄不容动摇。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都不能容其子。
纵观浩瀚史书，唯后世的洪武帝与其长子。
他曹毅自问没有那般的父子之情，所以还需小心行事。
“子丹公子。”
“还请回营帐吧。”
这时，许定从远处走过来。
曹真侧目道：“伯平将军，不必远送。”
“好。”
许定颔首应下。
曹昂，曹丕他都敢阻拦，遑论是曹真。
杀机遍地的战场，自己人都要小心戒备。
昨夜之事若是复发，他这个亲军统领也可以自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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