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年。
应天府鸡鸣寺。
“皇上！”
朱棣贴身太监小鼻涕神色慌忙，快步朝着朱棣走去。
一边走，一边喊。
朱棣身穿一袭黑色常服。
捋了捋自己白色美髯，轻靠在棋盘上，面前还有一个老和尚。
朱棣淡然的说道。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不知道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小鼻涕缓了几口气。
连忙道：“回禀皇上，刚刚国子监里传来消息。”
“湘王殿下他……”
闻言，朱棣眉头微微皱起。
“老五？”
他有五个儿子。
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早夭的朱高爔。
以及湘王老五朱高炎。
朱高炎和朱高爔是双胞胎，比朱高爔晚出生，故而是老五。
在永乐五年封湘王。
今年八岁了。
目前一直在国子监里上学。
“老五又怎么了？”
“回禀皇上，湘王殿下刚刚把国子监里的老师给打了。”
听着这话的朱棣心中略显无奈。
老五天生神力，打得赢老师也正常。
“这事你让老大去管。”
“这小兔崽子。”
因为老来得子，朱棣对于朱高炎的管制。
也是极其松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基本不管。
对于教导这方面。
太子朱高炽比自己更会。
此时一旁的姚广孝笑道。
“这湘王殿下，和当年的皇上可真是一模一样。”
朱棣瞥了一眼姚广孝。
现在的朱高炎，可谓就是当年的朱棣了。
混世魔王，正事不敢，捣乱一流。
朱棣以前也想过打那群自诩命高的儒生老师。
不过因为朱元璋还活着，他也不敢做。
“他那点像我？我文武双全，这小子什么也不会。”
“就知道闹腾。”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朱高炎和国子监老师干架了。
……
东宫，太子府。
书房里，太子朱高炽正眯着眼睛。
逐字逐句的看着手中的奏章。
胖胖的身躯，坐立不安，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
朱瞻基闯了进来，一把推开了大门。
“爹，出事了！”
朱高炽抬眼看了一眼朱瞻基。
不慌不忙的看着手中奏章。
淡然的询问道：“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朱瞻基急忙道：“五叔又和国子监的人打起来了。”
听着这话的朱高炽，却并未感觉到意外。
“老五打架不是很正常吗？”
“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朱高炎自小力气大。
朱瞻基见朱高炽还不慌不忙。
大步走上前。
“爹，这次不一样，五叔把翰林院的老师给揍了。”
听着这话的朱高炽微微一愣。
眼神略有诧异的望着朱瞻基。
“什么？”
以前顶多揍一顿学生，怎么现在揍老师了？
应天府国子监传出一道激烈的争吵声。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八岁孩童。
站在桌子上，大声喊道。
“你凭什么让我挨打？！”
“学，为之趣而学，而非利而学！”
“你们学，为乎利，为乎名。”
“不知思其实，只知思其妄谈，仅以一纸，而括谈天下论。”
“我说之言，何错之有！”
朱高炎眼神坚毅的望着面前的儒生。
对其质问道。
儒生张翰听着此言，眉头紧皱。
“妖言惑众！难道我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知尊长，口出狂言！该打！”
听着这话的朱高炎也不服。
“孔圣言，学无长幼之分，论更无尊卑之分！”
“你为师，我自尊重，可现在你我论学之道！”
“没有尊卑之分！！！”
在听见朱高炎用孔圣之言反驳自己的时候。
张翰更为气氛。
他尊的是宋之大儒，朱熹之儒学。
对于孔圣之言，并不是很认同。
尤其是尊卑观念，深入他心。
因为他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他的。
在他眼中，他是老师，朱高炎是学生。
那不论什么时候，朱高炎都不能反驳他。
哪怕他错，也不能有任何反驳。
“还敢狡辩！书不读圣贤之书，不已匡扶社稷为要。”
“那这书读的还有何用？”
“书中自有圣贤之道！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张翰是来自偏远村子的儒生。
读书二十载，方才出头。
距今在这国子监教书，已有二十载。
今年五十余二了。
本以为能光荣退休。
却遇见了朱高炎这个混世魔王。
经常和他唱反调。
“书载之世界，太过狭隘，不能全貌。”
“远谓，先秦时，赵括纸上谈兵，断送赵国未来。”
“近谓，建文时，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腐国之言，使大明混乱不堪。”
“民不聊生，燕王清君侧，放得安定。”
“读万卷书，亦不如行万里路。”
“以身入局，看天下势！”
“既然文不通！那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武德！”
张翰听着这些话，已经是满脸通红了。
“粗鲁！妄为儒家学子！！！”
他教书二十年，读书二十年。
现如今却怼不过一个八岁孩童。
更是被怼的哑口无言。
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
赵括兵败长平，赵国一蹶不振是真。
其曰，纸上谈兵。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腐国之言，至使天下大乱。
也是真。
其曰，腐儒误国。
他也不敢反驳，毕竟清君侧的人。
可是现在的大明朝皇帝，永乐帝朱棣。
他可不敢拿脑袋去说，齐泰他们的好。
至于朱高炎说的武德？
朱高炎从小力气比正常人大几倍。
这谁不知道。
他可不敢和朱高炎硬刚。
刚刚一个老师，就被朱高炎一拳撂倒了。
就在张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老五，你又在捣乱了？！”
顺着声音望去。
一个胖胖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穿褐色朝服，面态憨厚。
国子监里的学生和老师见此。
皆行礼道：“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张翰也连忙走上前，对其说道。
“太子殿下，您总算来了。”
“湘王殿下，我实在是教不了了！”
“臣说一句话，他能怼我十句。”
朱高炽闻言，也很无奈的朝着朱高炎望去。
朱高炽身旁，则是比朱高炎还要大两岁的朱瞻基。
虽然大两岁，但辈分却低了一辈。
随即朱高炽摆了摆手，示意张翰等人下去。
朱高炎见状双手抱在胸前。
“高炎，这已经是你气走的第十五个老师了。”
“国子监的老师都被你气了个遍了。”
“你能不能让我这个当大哥的，省点心啊！”
朱高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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