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巨变生战意丧失

当赵葱听闻李牧遇刺的消息，慌忙赶到的时候，士卒已经将四团团围住，并发泄似得用手中长枪不停地戳着他的身体。

四身中数枪，眼中已无神色，只是那么看着前面，身上满是窟窿，脚踩在血泊中。

“刺客抓到了嘛？主帅怎么样？”赵葱一路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士卒见赵葱到来，立即收起长枪，并为他让开一条路。

四的尸体在众士卒收回长枪之后没了支撑，重重地摔在血泊中，赵葱一脸不思议地看着他，愣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转过身子，拨开人群，冲向李牧寝房。

李牧寝房内外亦围着一群人，赵葱心下一惊，一股不安之情涌上心头，他再一次拨开人群，强行挤了进去。

只见房间内、墙壁上、床帘间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喷溅的血渍，军医跪在床前，低着头，握着李牧的手不住地流泪，身旁众人亦是如此，赵葱见此情景，险些昏厥过去。

“主，主帅……”赵葱过于震惊，缓了许久才嘶吼出主帅二字，疯了般奔到床前，看着面无血色的李牧，泪水再也拦不住地夺眶而出。

他扑在李牧身上，不顾一床血污，只是哭着、嚎着，听闻屋内哭嚎声愈发响亮，屋外的士卒心中明了，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一边嚎叫着“主帅啊……”一边大哭着。

“主帅，末将一定会找到罪魁祸首，为您报仇！”赵葱眼眶发红，跪在床边，抬起头看着李牧的脸庞，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发誓。

恰在此时，邯郸又来了一名使者，他此次是带着赵王迁给赵葱的回信来的，到来之后，他四处寻不得赵葱，后听赵葱府上侍从所言，找到了李牧府上。

“赵将军……”使者全不看场面，直接对着赵葱打招呼。

“嗯？你是何人？过来作甚？”赵葱吼叫着回应，声音中带着怒气，眼神中满是杀意。

使者恭敬地俯身作揖，“下官一则是替王上送回信给您，二则是为传达王上的旨意。”

使者将回信递给赵葱，而后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宣布赵王迁的命令，“王上有令，武安君李牧叛国投敌，证据确凿，现撤去其一切职务，由赵葱赵将军替代。”

使者宣读完命令，撇着眼看向床上，冷冷地说道：“本来王上说要将李牧羁押回都，现在看来，不用了……”

“你！！！”在场士卒闻言，无不愤怒，皆举起手中兵器，欲格杀使者，使者的侍卫们皆出自禁军，见着这状况，全无慌乱，将使者围住，并唰唰拔剑，欲与士卒们相抗。

“哼！你们这些泥腿子，想叛国嘛？啊？？？”使者高声吼叫，见他如此嚣张，士卒们更是难忍怒火，持兵器进逼，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至极。

赵葱低着头看了许久赵王迁的回信，这封信读得他怒不可遏，双手不住地颤抖着，若不是因为他是赵国宗室，于情于理都不得反抗，此刻定然拔刀而起，砍了这混账使者，反了这昏庸赵王。

“都住手！！！退下！！！”

“可是……”

“我，说，退下！！！”

“是！！！！！！”

众士卒不得不听令退下，见状，侍卫们亦将兵器收回，而使者却更加地嚣张了，指着士卒们一顿臭骂，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他们的不屑和讽刺。

若李牧尚在，岂能容许这种跳梁小丑随意辱骂这些为国征战，出生入死的英雄们，可李牧已经死了，他们只能手持着兵器，战得笔挺，默默地承受着辱骂。

“够了！”赵葱已听不下去，他走到使者面前高声制止，而后严正地警告他，“此乃边境危险之地，本将也难保使者您的安全，还是请您早些回去，以免被秦军偷袭，死在战场上！”

“这……你……”使者脸色明显变了。

“你什么你，使者啊，早日回都复命吧，在这儿边境的时间每多一日，会发生什么，本将都无法保证，为免被偷袭，还请您早日回去复命吧！”

“……好，好……”使者慌忙作揖，转身带着侍卫们离开。

使者一行人离开后，赵葱立即示意在场的士卒做好准备，后面亲自带着他们追赶上了使者一行，将使者一行尽数格杀，没留一个活口，“使者，本将早说过了，边境危险啊……”他杀死使者之后，做好了充分的证据，将他们的死转嫁给了秦军。

嚣张的使者一行被赵葱设伏杀死，然李牧之死还是导致了巨大后果，赵军的士气一落千丈，不仅如此，李牧死后，在另一线作战的司马尚也受到牵连，被赵王迁下令免除一切职务。

司马尚当时仍在和童泽交手，交完手，带着一身伤回城的时候，却被颜聚带人围住。

“颜将军，这是何意……”司马尚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一时间不知该乖乖卸甲还是抵抗到底，跟随他出城作战的士卒更是当场拔剑，将他护在中间，准备与颜聚等人交手。

“司马将军……王命不可违啊……”颜聚放下手中兵器，又命士卒都放下武器，亲自走到司马尚面前，将赵王迁的任命状递给司马尚。

颜聚奉赵王迁的旨意夺了司马尚的军权，好在并未加害于他，而是派人将他送回邯郸，交予赵王迁处置，司马尚回邯郸的路上，惊闻李牧被害，当场泣不成声。

他到邯郸之后便被软禁了起来，相比李牧，他还算运气好的，只是被夺了权，连武备都没收走，数日后的一个夜晚，邯郸城内不少居民都反应说看见一只长有四目的像鸡一样的神兽鸣叫着飞向空中，翌日，监视司马尚府的细作匆忙回报，司马尚不见了踪影……

赵王迁恐司马尚前来行刺，自那日起，整座邯郸城便进入了战备状态，赵王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禁军，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直到赵王迁确认司马尚只是逃亡，没有计划刺杀他为止。

李牧和司马尚两人是十数年的老搭档，更是赵军主心骨，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赵军将士们不可能不动摇，赵葱虽也跟在李牧身边多年，却还是相对过于年轻，掌控力、威望、能力都不足，本就一落千丈的士气在司马尚被免之后更是跌落谷底。

如果一切到这儿就结束，赵军士气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性，但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赵王迁，不，准确的说是郭开，接下来又做了一件极其可恨的事情。

他们在全国各郡县、乡镇，四处张贴李牧、司马尚等人谋反的消息，还将所谓的证据抄写誊录，一并张贴在赵国的大街小巷中，赵国国民心中明了，没那么容易被他们忽悠，不少官吏、士卒、将领对此都极为愤怒，联名上书要求彻查李牧、司马尚之事情。

他们的联名上书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为赵王迁及郭开等人数了个标靶，所有上书之人，或罢官、或入狱、或被杀，杀了这么一批人之后，终于没有人再敢有异议，赵国国内的舆论似乎被压制住了。

“他们竟然说主帅勾结秦国，意欲谋反！主帅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前线赵军营房内，一群士卒正围在一起饮酒聊天。

自李牧被刺以来，赵军士气低迷，赵葱虽有挽回之心，却无挽回之力，听从军令者一日少于一日，军纪开始败坏，士卒开始浑水摸鱼、饮酒寻欢，将领开始阳奉阴违，军队开始一触即溃，赵葱只得率部龟缩，绞劲脑汁地想着挽救之法。

“是啊，主帅这是被冤枉的！”一士卒举起酒壶，吨吨吨地饮下，接着酒劲，红着脸儿，扯着嗓子大叫，“赵王就是个昏庸无能之辈！”

“是啊！是啊！”众士卒高声应和，全然不顾君臣之礼。

“主帅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可曾被那些太监和奸臣侮辱过？”

“没有！！！”

“是啊！！！主帅啊……”

“可怜主帅一辈子征战沙场，保境安邦，几无败绩，却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死了还要被那些混账污蔑！！！”

“唉……”士卒们无不怀念李牧，流着泪，诉说着苦楚，吨吨吨地灌着酒。

他们讲这些话的时候，赵葱恰巧路过，贴着耳在房外听了许久，他本想一脚踹开房门，将这些士卒都绑了，杀一儆百，可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一想法，他知道，有异议的士卒，不仅这一营，前线士卒几乎都是这样，他将他们当众杀了，又能如何？

“唉……主帅……”赵葱只得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出神，恍惚间，他仿佛见看到了李牧的脸出现在月亮上，仿佛听见的李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主帅……”他伸手欲抓，却什么都抓不住，那脸只是幻影，他左顾右盼，试图去寻找熟悉的身影，却什么也寻不得，那声音也不过是幻听。

“临阵换将，擅杀主帅，亲信佞臣，不纳忠言，唉……赵国的天下，还能保留多久呢……主帅啊……”赵葱又一次抬起头看着月亮，伸出手去遮挡月亮的光，月光从他的指缝间透过，洒在他的脸上，脸上的泪珠在月光照射下闪闪发着亮……

巨变生战意丧失，定东阳危如累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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